沙亮举杖打来。神通逐日,奈何目尽处,全是敌手,可谓是:还阳难,鬼哭啾啾煞气寒。宝杖舞,逐日降妖,气盖万夫。欲出阴司却无力,金身残。平凡难,欲争道果,却恨地无环。
竭力前行中,沿途却是阴风飒飒,鬼雾枭枭。那壁厢旌旗吐磷火,这壁厢戈戟生血口。滚滚盔明映血月,如撞地的棺材;层层甲黑砌岩崖,似压地的尸山。
哭丧棒,噬魂夺魄;锁魂链,度雾拿人。摄魂铃,裂魂钩,麻林摆列;骷髅剑,狼牙铲,密树排阵。弯弓硬弩雕翎箭,短棍蛇矛挟了魂。
沙亮尽展降妖杖,翻来覆去战鬼神。杀得那阴司上空冥鸦难过,山川洞府内老鬼逃奔。扬砂走石阴司乱,播土飞尘地狱昏。只听兵兵扑扑惊天地,煞煞威威振万鬼。
这一场自辰时闯阵,突杀到冥日降落西山。那三十六鬼王与十大牛头马面,尽被沙亮打杀败尽,直闯进了九方阴司,布下的十八重地狱大阵。
此番交战中,沙亮的神通也渐渐被后方观战之鬼怪所知。那降妖杖法本也平凡,但配合起古怪的步法来就威力暴涨,同境界下实在不是个好抵住的手段。
四大判官神与西方鬼帝、幽冥鬼母,俱在半空中,从中不住打探战场。
沙亮见又入重围,即把宝杖一横,窝在手中,魂容戊土金身,叫声:“来战!”就继续展开神通,准备突阵破敌,杀开条路来,丝毫不把这万鬼大阵放在心中。
呜!呜!呜!怪异的是阴兵后方竟然传来了收兵号角,万千阴兵如同黑云般退去。
沙亮寻思道:“怪哉,不趁机围攻,反而给我修整时间?”倒也毫不客气,收了兵刃,盘膝打坐恢复精神。
那阴司大军汇聚之地,幽冥鬼母道:“此毛神不过地仙修为,只需我们派出个天仙,要拿下他还不是探囊取物?”
四大判官对视一眼,李判官摇头道:鬼母此策虽好,但恐招惹大人物的忌讳。俱是觉得不妥,要从长计议。
西方鬼帝杨云及道:“今早那三十六鬼王和十大牛头马面同此神交战,诸位可看有看出他是何来历,陛下竟让我等全力捉拿,又不得使出高境界深法则。要在同等修为下拿住这毛神,不能落下以大欺小名声,如此都说说法子。”他火气上涌,就要发怒。
鬼师尤伯阴沉沉道:且慢来,且慢来,老头子倒是似乎有点看出了此人来历。如果某家所料不错,他所施神通唤作逐日降妖技法,传自上古厚土部落。如今虽然巫族早已没落,岂不闻地狱中那位娘娘未曾开辟轮回时执掌的可不是厚土部落?
嘶!即便是杨云及鬼帝之尊,有着太乙散仙道行,听闻后也为之变色。
鬼师尤伯继续道:据说此技法最初乃是厚土祖巫所创,后由大巫夸父发扬光大,用之力斩无数天妖大圣,最终惹怒妖族大能,妖帝帝俊的十位金乌太子同施十日横空大阵把夸父炼死于洪荒,这才引发了巫妖大战,只杀得天崩地裂,无数大神通者为之陨落。
要知道如今的阴司之地乃是鬼道阴天子、佛教地藏王和血海冥河老祖三分天下,但还有道门太乙救苦天尊割地自雄及阳世的人杰死后转修鬼仙大道的鬼雄,然则最高高再上的乃是平心娘娘,巫族的残余势力由蚩尤战魂统领。
原先都道卷帘将沙亮不过是个小小毛头神,为何阴天子还派大军出动?派出大军后还束手束脚下令只能以同境界者去捉拿,想不到缘由竟然在此!
西方鬼帝平复怒气,诚恳道:那以鬼师之见,该当如何?
鬼师尤伯喋喋怪笑道:胜负乃兵家之常。古人云:杀人一万,自损三千。我观此人虽然获胜,但他那金身也必不得长久,只消布十八重地狱大阵,再派出先锋引此人来闯阵,然后派出大军不断围攻,早晚可擒之,何须烦恼?至于那闯过去放其还阳,过不去打入十八层地狱中的处罚,届时自有上面来接手。
众人齐声夸口赞道:就用此法,明日就布阵拿人!
此正是:神将作乱惊阴司,布网张罗十八重。杀声漠漠一卷帘,千古声声泣怨鸿。
这厢鬼神设谋布阵,要将沙亮拿,到最后还差了个先锋鬼将却是做了难,只因为这诱敌鬼将极有可能也会落入十八重地狱中,一个不慎就会被一起打入十八层地狱之下。
众鬼方为难中,忽在九大阴司班列中有个鬼将越众而出,大喝道:末将愿往!
各方急识之,只见此鬼将虽然身材矮小,脸成黑白阴阳色,但双眸中黄色光芒幽深莫测,倒是个不简单的角色。
“汝何人也?”
此鬼不卑不亢道:“我乃曹大炮,本是北玄司将校,地位卑贱,正好行此策略。”
鬼师尤伯、四大判官打量此将后,纷纷赞同,各方就开始准备,依照计策行事。
翌日,这矮子鬼将整了整盔甲,执一柄血骷髅剑,头顶座黝黑经幢,驾黑云而至,径至阵前。后方早有十八层地狱大阵,密密层层,各营门提铃喝号,就等沙亮上钩好捉拿。
矮子鬼将曹大炮立住,叫:“兀那莽汉,我乃阴司黑狱鬼王曹瞒曹大炮是也,特来拿你,还不快快上前受死!”
沙亮霍地起身,双手轮着宝杖,束一束衣甲,跨步上前,喝叫道:“曹瞒曹大炮,你怎么不说你是曹操曹孟德?看招!”
降妖杖对骷髅剑,兵纵相交各不同。降妖杖虽压得住宝剑,奈何经幢发青黑光芒屡屡掣肘。降妖杖配逐日法,断岳移山展神功。骷髅剑是血河生,幽冥奇宝显经幢。两个奋力捉对沙,往来解数实无穷。
这个的杖如山,万千重,绕腰贯索疾如风;那个的剑主攻,经幢守,左遮右挡苦支撑。那后阵旌旗闪闪,这前厢厮杀隆隆。怪雾愁云漫地府,狼烟煞气射地维。
这曹大炮与沙亮战经二三十合,臂膊酸麻,勉力支撑,却是眼珠一转,诈作不能迎敌,宝剑虚幌一幌,转身败阵而走。
沙亮打得起兴,直追猛打不放松。
方追百余里,只见阴司营门外,大小鬼兵,接住了曹大炮,让开大路,径入辕门。更可恶的是这曹大炮明明是气哈哈的喘息未定,反而挑衅道:“好莽汉,有本事就再来相斗也!“
沙亮奋勇追至,方欲下手,突然有十八重黑色黄泉水腾空,将他围在垓心。
那曹大炮大喜道:“哈哈,汝中吾计也。”然后催动经幢护住自身,上前用剑袭击沙亮。
沙亮叱咤纵横,仍旧不敌,被十八重地黄泉淹没埋入阴司深处。
这下观战众鬼纷纷放下心来,准备上表邀功。
且不说沙亮在阴司之地面临生死大难,单说阳世间自从弱水泛滥,青水河变作流沙河。
隐藏万年的定光欢喜佛爆开六魂幡,斩落东华大帝林威仰,由此引发了大劫序幕。
当先赶至的是个五色孔雀飞至,五色神光挥洒中连周遭虚空都被搅得粉碎,漫天霞光一收最后化作个金色衣袍的高贵青年,观察现场一会儿,哂笑道:“无趣,兔子的胆永远不会变大。”转身就要离去。
恰在此时又有个道人不约而至,这人来去无踪彷如身容空间,却是头戴紫金冠,足登乌云鞋,腰间黄丝带,负手按剑的与世同君镇元子,远来就打招呼道:明王且慢行,老道有事相商。
“吾乃孔宣非明王,何事?”这孔宣丝毫不把镇元大仙放在眼里,口气十分孤傲随意。
“师弟好久不见!”有个女子驾着遁光而至,背负青萍宝剑,所过之处剑发诛、陷、戮、绝逆转风、地、水、火之相。正是现下的截教掌权者无当圣母。
又有一人着翡翠阴阳道袍作歌而至,道: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贫道迟来一步,诸位有礼了。
“噫吁嘻,这小小流沙河竟然汇聚了如此之多的大神通者,本座看此会可唤作群英会!”最后来临的是个黑袍罩身,面容阴沉狂傲的妖族大能。
“好,鲲鹏,就此做过一场,看汝有何进步!”向来与世无争的镇元子当先爆发。
“善!论道雅事,不亦乐乎!”在场诸多大能纷纷显出修为,天地间顿时异彩纷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