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哥哥,你终于醒了!”
一直守护在蚩霄身旁的寒羲雪在他睁眼的一瞬间便开心地叫了出来。
那种高兴是发自内心的,这三十多天,她没有哪天不期待着蚩霄的醒来,都在默默为他祈祷。
睁开双眼的少年,显得很平静,像是被时间静止一般,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那双灰色的瞳孔就静静地看着天花板,若不是还有呼吸,只怕有人绝对会相信这已经是一具尸体。
“霄哥哥?霄哥哥你说话啊!你怎么了啊!”寒羲雪在少年耳边着急喊着,但她又不敢去摇晃蚩霄的身体,怕他又一次昏迷过去。
“你别吓我呀,霄哥哥!奶奶,奶奶你快来!”
小姑娘心急如焚,大声喊道。可任凭她再怎么呼喊,蚩霄依旧没什么反应,实在是如坐针毡,她赶紧向奶奶的房间跑去。现在的状况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去叫奶奶过来。
“羲雪妹子。”
听到那无比熟悉的声音,寒羲雪身体顿时停滞不前,带着激动的心回头看去。
那俊逸的少年已经半坐在床上,看着她,极其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
“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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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将近四十天,蚩霄终于醒来,结束了那对心灵的极度摧残。
本来遵照奶奶的吩咐,寒羲雪是要第一时间带蚩霄去见奶奶的,但她看蚩霄的状态并不是很好,所以索性领着蚩霄在这硕大的凛冬寒雪府中转转。
这虽说是叫寒雪府,但实际的规模却是大得惊人,占地将近上千公顷,完全可以称之为一座城市。
“霄哥哥,我们先去吃饭吧。你昏迷这么多天,一定很饿吧。”寒羲雪很自然地牵着蚩霄的手掌,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她的高兴。
少年顿了一下,声音微弱地道:“我不是很饿,要是羲雪肚子饿的话就走吧。”
说实话,这昏迷不醒的四十几天,蚩霄身体的能量似乎也跟着没有灵魂的躯体一起被静止,没有丝毫的消逝。
“那就到处走走吧。我也才刚吃过。”寒羲雪摇摇头,对着少年笑了笑。
凛冬是极北地区三大主要势力之一,麾下还有十多个较小的部落。在极北,并没有像其余地方一样的国家王朝制度,这里主要是以部落为政权,大大小小的部落将近五六十个,其中有部分的部落商量联合在一起组成联盟,而后再公平地选出联盟的主导者。
凛冬就是这样一个由十八个部落组成的联合政权,而寒氏便是其中拥有主导权的一族。
与凛冬相同级别的联盟在整个极北地区还有两个,跟凛冬同称极北三巨头。
三个势力向来都是水火不容,明争暗斗是平常无奇,时长发生。
“霄哥哥,这里就是观雪阁了,是这寒雪府里面我最喜欢来的地方。”
寒羲雪拉着蚩霄跨越一座拱形石桥,而后显现在眼气的便是一座足有十来层的楼阁,高耸入云,直直挺进云层之中。
观雪阁的后方,是一潭巨大的湖泊,不过常年都是被霜雪冰封,看不见那波光粼粼。
“这叫永冻湖,因为几百年来它都没有解冻过,所以才有这个名字。”寒羲雪看着面前的湖泊,向蚩霄解释道。“我们上去吧,霄哥哥。”
小姑娘拉着蚩霄进入观雪阁,一直上到第五层才停下脚步。
“上面的几层是家族的藏书阁,没有允许是不能上去的。我们往常都是在第五层观看飘落下来的雪花,在这里也可以看到寒雪府的外面,远处的几个部落。”
蚩霄顺着寒羲雪的目光从窗子里望出去,在远处萧索地横着几座屋舍。根据寒羲雪所说,那是寒家派去外面驻扎的士兵的屋子,他们都会在寒雪府十里的范围内时刻防护着。
再往远方,便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一些屋子的轮廓,它们大多是十几所成一片。
“今天没有下雪,这么也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下去吧,霄哥哥。我再带你到其他地方看看。”
寒羲雪说着,就要下楼去。但见蚩霄没有跟来,目光依旧远远地看着远方。
“霄哥哥,我们去顶楼看吧。那里看得更远哦!”小姑娘笑眯眯地牵起蚩霄的手,拉着他就往上一层的楼梯走去。
“你不是说不能上去的吗?”
小姑娘狡黠一笑,“嘻嘻,我自有办法。”
很显然,这丫头不是第一次违反规定上去了。
一路上来,光线变得有些昏暗,而且五楼到六楼的路程远比下面几层的台阶多上两三倍。
六层的入口处,有位老人,躺在摇椅上,晃来晃去,悠哉游哉,很是悠闲。
“妮子,你怎么又上来了?这次还带了人,就不怕被你奶奶知道,咱俩落得个被抽筋扒皮的下场吗?”远远地,那闭眼老人就开口了。
这两方的距离都还离着三四个楼拐,老人单是听声音就知道来的是寒羲雪而且还带了另一人,可想而知,这是位高手。
听到上面传来的声音,寒羲雪咧嘴笑了笑,而后直接说道:“奶奶才舍不得扒我的皮呢。倒是牧爷爷你的皮,奶奶可早就想剥了。她说你整天就知道在这阁子里喝酒,弄得一大股臭味。”
“嘿,你这臭丫头,是不是你告的状啊?她都几年没来过了,怎么知道老夫在这喝酒啊!”那老人听着有点急了,声音都是大了点。
说话间,寒羲雪他们也到了六楼的入口,见到了老人。
那老人看上去七十岁左右,两鬓斑白,留着一缕寸长的小胡子。果然如寒羲雪所说,他脚边不正摆着几个酒瓶子嘛。
寒羲雪看着老头,嘻嘻一笑。
“果然是你去告状了吧,真是白疼你了。”老人看着寒羲雪,居然语气委屈地说了一句。
寒羲雪跑过去抱着牧老头的手臂,甜甜地笑道:“牧爷爷真是的,骗你啦,我可没有告诉奶奶您喝酒的事。”
牧老头也是嘿嘿一笑,“算你小崽子有点良心。怎么想起来上来看看老头子了啊?”
“嘻嘻,人家不是想你了嘛。”小女孩撒娇地说道。
“我好感动……个屁啊!你这丫头,来这说不是想着上去的话,那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牧老头笑骂道,“这小子谁啊?怎么没见过。”
“牧爷爷,你怎么这样啊,人家好心来看看你,你却不信。”
“信?信你个鬼啊!来看望老夫还带着个小子来,怎么?你男朋友,叫老头子帮你物色物色啊?”
寒羲雪脸颊一下变得红扑扑的,重重拉了一下牧老头那短短的胡子。
“叫你胡说!这是我霄哥哥,他可是奶奶的病人,奶奶叫我带他去上面吹吹风,养养病。你还不快放我们上去。”寒羲雪似乎跟这老头急了,就是因为牧老头那句玩笑话。
“哎呀,妮子啊。你想上去就好好编个理由嘛。还病人,还吹吹风?就顶上那风,看他这小身板,就是没病都得吹出毛病来。”牧老头直接一语道破寒羲雪的谎话,那叫一个嘚瑟。
“你……要是耽误了奶奶治病,看她扒不扒你的皮!要是牧爷爷你放我们过去,我还可以在奶奶面前说说你的好话,让她早点放你出去。”寒羲雪说道。
“嘿,不干不干!老夫在这自在的很呢,出去干嘛?”牧老头一口拒绝,似乎是没有商量的余地。“要上去也不是不可以,既然你说是老太婆叫你上来,那折子拿来,拿来就放你上去。”
寒羲雪一下子没话了,这哪里是奶奶叫她上来的,她到哪去找奶奶给的折子啊!这老头当真是坑掉得多了,都学聪明了。
“哎呀,牧爷爷,人家最喜欢你了。你最好了,就放我上去嘛,好不好呀。”小姑娘一改攻势,由刚化柔,嗲声嗲气地抱着牧老头的手臂撒起了娇。“人家知道牧爷爷最疼我了,放我上去嘛,上去嘛……”
看着寒羲雪向牧老头撒娇的一幕,一旁的蚩霄触景生情,瞬间便想起了自己的羽爷爷,和羲雪差不多大的时候,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缠着羽爷爷撒娇呢?而羽爷爷也一向会败在自己的手下,败在那份浓厚无比的溺爱之上。
可惜,现在已经不可能有人再让自己撒娇了。爱他的人,一个个都不见了!
“打住,打住!去去去,烦死了。”牧老头嫌弃地说了一句。
对于这小丫头的撒娇他那是真没辙,连寒羲雪奶奶都不怕的他,最怕的还是这丫头。毕竟他对这丫头的宠爱那叫一个重,若是有人伤了小妮子,他怕得把人家一家都给灭个干净。
“嘻嘻,谢谢牧爷爷,下次给你带好吃的。”寒羲雪笑眯眯地在牧老头那胡子拉扎的脸上亲了一口,而后拉着蚩霄上了楼去。
这上五层就真如寒羲雪所说,所有的墙壁都被书籍塞得满满的,几乎没有一处空隙,就连窗户都不曾有半扇。一切的光亮都是靠壁灯蜡烛来提供。
爬了许久的楼梯,终于到达第十层。可是第十层仍旧和下面四层一个样子,都是有着数不尽的书籍,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人看见外面。
“霄哥哥,过来。”
寒羲雪朝着蚩霄招了招手,指着书柜里的一本书。
“拿下来,里面有机关。”
以前她上来都是需要搬几本书垫脚才能够到遮住机关的那本《百草集》。但今天有霄哥哥在,她也就不用费劲搬书了。
蚩霄顺着寒羲雪手指的方向,拿下那本书后,柜子里果然藏着一个推杆。少年用力一推,顿时有木头转动的“咔哒”声。
只见楼阁的屋顶开始向四周收缩起来,形成一个半径大概一米空洞,外面的光线唰地就照了进来。
而支撑整座观雪阁的那根巨大的中间支承也开始有了变化。从第十层的地板开始,本来圆润是柱子逐渐从中心向外部伸展出一阶一阶的木梯,一直延绵到顶上开出的空洞尽头。
“走吧,霄哥哥。”
寒羲雪率先登上木台阶,向上面走去,蚩霄也跟在后面走了上去。
待行至尽头,蚩霄才知道这其中奥秘。原来顶上的天花板是被外围的两道阁缘夹在其中,机关一动就会收入两块木板之中,逐渐向外面扩散,而后形成这阁顶之上的外缘走道。
站在这耸入云霄的高楼之上,当真是可以看清无限远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