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榕问她:“我知道离这不远处有个特别美丽的地方,你想去看吗?”
玹之樱猛然停下手中动作,惊喜抬眸望他:“真的吗?在哪里啊?”
温榕柔声笑道:“你快点包扎,我带你去!”
玹之樱欣喜地点点头,继续小心地帮他包扎着。
雕花灯盏内的蜡烛越来越昏暗,幽黄的烛光伴着时不时吹进来的月夜凉风明明灭灭地摇曳着。
玹之樱的眼睛因为一直在昏暗的光线下专注地瞧着,免不了有些酸痛,但还是极力地忍着眼睛的酸痛和对血的恐惧,小心地把他的手臂包扎好。
温榕笑着望着她,手轻轻一挥,瞬间,四周的船舱遽然消散。
没有了雕花灯盏内明明灭灭的烛光,没有了被风吹得摇摇曳曳的船帘,有的只是波光粼粼,碎金浮影,流光四溢的江面,还有清冷无声的月色光华,以及江边袅袅娜娜的绿柳垂丝。
玹之樱仔细往江边望去,那里的石桌上依旧摆放着一只酒壶,几只酒盏,她的脑海中又渐渐浮现出几个时辰前的那幅画面,清冷的月洒下一片清辉晕染了他的一身,他就那样静静坐在江边,赏着波光荡漾的一江月色。
玹之樱转身笑着问温榕:“真是奇怪,剪刀与布这样的小东西你倒是变不出来,像船舱这样的大物你倒是变得挺得心应手的!”
温榕听出她在打趣他,只是笑道:“船舱我之前早有预备,能变出自然不是难事,但我总不至于随身带着一把剪刀和一卷布吧?”
玹之樱心内惦记着温榕说的好地方,急急地催他:“你说带我去的好地方,到底是哪儿呀?”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暂时保密!”
玹之樱看着他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心内好笑,便不再问他。
她抬眼望着夜空,漆黑的天幕中繁星闪烁着,那轮皎洁的明月依旧在南方悬挂着,四周一片静谧。
似乎谁也想不到,几个时辰之前,这片寂静江面的四周还是华灯初上,人烟密集,热闹异常,却不曾想,下半夜会这般静谧寂寥。
玹之樱转过头,看见温榕手中不知何时握了两只长长的木棍。
玹之樱好奇道:“那是什么?”
温榕悠悠笑道:“这是楫啊?看你的样子肯定又没见过!”
玹之樱好奇地走近仔细地看着,一边称赞一边笑道:“原来这就是书中提及到的楫啊!这又是你之前准备的?”
温榕随意答道:“我用悠而变的!”
“悠而?”
“对啊!我的随身佩剑!”
温榕看着她不言语,继续解释道:“就是之前摆在石桌上的那把琴,我的悠而可化百物,厉害吧?”眉宇间漾着几分得意。
玹之樱扶着额:“那我之前撕你的衣衫,你不知道把你的佩剑借我一用?悠而可化百物,连楫都能化得,却化不成一把剪刀?”
“你也没问我要啊!再说了,悠而还真的就化不成剪刀,这我真不骗你!”
玹之樱一心只想着赶紧去他口中说的好地方,心内也不想去与他争论真真假假,只是催着他:“快别说了,我们快走吧!”
温榕笑着望着她,转身将船桨摆好,朝着船桨施加了灵力,舟楫竟徐徐游动了起来。
温榕来到玹之樱身边,与她并肩站立。
小舟在水中划开清凉的碧波,轻轻地摇曳着,两岸的景色仿若缓缓流动的图画。
南方天边的明月洒下一江如水似霜般的清冷银辉,江面上闪闪烁烁,流光浮动,小舟迎着明月在江面铺成的波光粼粼的银带出发游荡。
一开始小舟还只是徐徐漫游,耳边的风轻柔又微和,仿若娇俏女子的低头呢喃。
行了一会之后,风声变得越来越急,慢慢开始在耳边肆虐呼啸起来,岸边的景色比之前看的更加不真切,只是快若疾风一般,在耳边“唰唰”流过。
玹之樱又想起不久前刚刚落入水中的场景,心内突然有些后怕,于是赶紧在舟中找到一处空处坐了下来。
温榕轻声笑道:“怎么了?你怕了?”
玹之樱四处张望着四面景色,并不抬眼看他,只是点点头:“嗯。”
温榕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你家是在哪啊?深山老林?空谷山洞?怎么感觉你对什么都这么新奇得很?”
玹之樱在听他说道“空谷山洞”的时候惊了一惊,心内想着雪谷可不就是他口中的那个空谷嘛!又感叹他未免也太厉害了,这也能猜得到。
但是无奈,悠茉在离开雪谷之前,对她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雪谷的存在。
悠茉虽然没有告诉她原因,但悠茉没有告诉她的事多了去了,纵然她非常想知道,悠茉不告诉她她也没有办法,而且,想必悠茉自然是有她的理由。
玹之樱挠头呵呵干笑道:“未曾有过定居,只是四海为家罢了!”
“只是你这见识也确确实实不像是个四海为家的人!”
玹之樱继续挠头不再言语,突然问他:“你这手早早受伤,为什么伤口那么长时间后才破裂啊?”
温榕望着包扎伤口的白布,眸子里流露出一丝欣喜:“起先我一直用灵力控制着,不希望被终扬和苕华看出,但是没曾想还是在你面前伤口裂开了。”
“看来是天意让我替你包扎!”玹之樱望着他,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
耳边的风突然间变得慢了,玹之樱感觉到小舟的游行速度变得缓缓起来,她偏过头,有些疑惑地望着温榕。
温榕轻轻道:“快要到了!”
玹之樱的内心此刻涌出了极大的喜悦和期待,赶紧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两岸的景色渐渐清晰了起来,忽然间,一阵又一阵甜蜜的微风吹进鼻孔中,甚至都能从风中感受到景色的绚丽。
月华如水,为四周蒙上一层梦幻的色彩,小舟轻摇,静谧的空气中能听见船桨划过碧波的流水声。
这里的水面远远不及垂柳岸的江边那么宽阔,反而变得曲曲折折,狭窄起来。
曲溪通幽处,一片一片,一树一树的繁花在眼前如火如荼地葳蕤盛放,伴随着清冷月色的静静流淌,在似水如霜下,一望无垠的梦幻吐露着无尽的清芬与芳华,好似无数颗闪烁着粉色光芒的雪珠,在寂静的溪下喧闹地绽放着。
微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无边的粉色与甜蜜,花瓣纷纷扬扬洒落飘舞,舞在空中,随风飘荡,落在溪中,随水流走……
玹之樱望着触目繁花,心中盛满了极大的欢喜,她从未见过这种花,在月色的流淌下,盛放地如此葳蕤又绚丽.
难道是樱花?阿娘此生最想去看的樱花?我去南玄将要看到的樱花?
她立在行在溪水的舟中,触目芳华间,她回头笑着问温榕:“这是樱花吗?”
温润男子迎风而立,衣袂翩跹,笑着答她:“非也!此乃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