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死死地盯着那一碗药,这是最后一次了,一定要成,一定要成,他双手合一,虔诚的祈祷。
周围放着一只皇室禁虫,这是他从一个老大夫那里买来的,起初那大夫死活不肯卖,后来耐不住游医死缠烂打,然后给了他,还让游医发誓,绝对不能用这个东西来害人。
说来这虫也顽固的很,那么多药浇下去毫无反应,依旧是最初的模样,若是这个再不管用,那又得想其他办法了。
“你出去吧,不要过来打扰我!”近侍又看了君夜一眼,然后转头离开了,他得去办自家主子交代的事。
君夜静静的躺着,鼻子有些酸,心里堵的十分难受,也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流了下来,然后他将被子扯起来盖在了头上,然后用力的攥紧,狠狠地压着,用力的摇着头,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君幽,对不起,对不起……”
可君幽怎么也不会听到他的忏悔,也不会原谅他,就算他苦苦地哀求……也毫无用处
君幽这个人就是典型的那种爱的时候会死去活来,不爱了就算死在他面前,他就算难受死,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不会再伸手去触碰,触碰那些让他伤痕累累的东西,因为太怕了,心放出去被踩的粉碎,他就再也不会收回来,也就再也不会打开心门。
许是游医的药有奇效,锦笙已经能爬起来了,他抱着琴站在了窗边,一身白色的衣服,之前的血迹早已经不在了,那些狰狞的伤口也已经被藏在了衣服下面,'一阵风吹了过来,吹散了他的头发,还带来了一阵花香,天已经暗了。
锦笙看着那夕阳,眼神有些苍凉,实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他抱着琴的手收紧。这家酒楼有好几层,他站的地方不是最高的但是是视角最佳的,他眼睛一下也不眨的看着太阳落下,渐渐的天空被黑暗吞噬,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这个,才是我们的主场。只有黑夜才适合我们。”
游医这几天瓶瓶罐罐的兑来兑去,好几个熬药的整天一碗又一碗的往里端,不少的名贵草药,最后的归宿都是酒楼中间的那棵大树下。
到了最后关头了,游医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出房门了,就连吃饭都是别人送进去,迟玉轩进去看过一次,满地都是写出来的方子,一团一团的都在地上,那些医书摞的都看不到游医在哪了,游医在外边买了一堆医书,南璃医官编纂的正式医书,还有那些民间游医的手稿。
这绝对是游医最费心的一次,看了那么多书,这个方子还没搞出来,还差一味药,到底是哪一味,居然达不到效果。
第二天一大早,君夜就起来了,清浅孕后难得没有嗜睡,也早早的起来了,换上了朝服,是……别人为他准备的王后服,肚子隆起有些影响美感,但好在衣服宽大,走起来也就不显了。
小青替清浅理着衣角,“小姐,这衣服你穿上真好看。”清浅没有说话,她伸出手,衣袖盖住了半只手,眼神有些悲戚,因为这个……她与家人的关系就像被一条鸿沟隔开了,想着,念着,可是见一面却……
清浅坐着鸾驾到了议政殿,那君夜也刚好出来,君夜招了招手,神色疲惫,“你来了,过来吧!”
清浅看着这样的君夜,有些担心,走了过去,“你,昨晚没睡好吗?”君夜笑了笑,唇色都是白的,“我没事,昨晚有些失眠,没睡好……”
君夜抓住了清浅的手,向前走着,清浅盯着君夜的侧脸,这个男人,是她年少时期就爱的,可她却发现……这个男人变了,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了。
清辰已经领兵在王城下等着了,身披盔甲,骑了一匹枣红色的马,头发半束着,英姿飒爽,身后万千兵士。
他看着他的妹妹被那个男人牵着手,从高处走了下来,嘴角抿着笑,她应当是幸福的吧,嫁了最爱的人。
铮铮铁骨却也会为自己在乎的人变得十分柔情。君夜和清辰站在了阶梯处,俯看着将士们,清辰下了马,半跪在了君夜和清浅面前,“微臣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君夜笑了笑,将人扶了起来,“将军请起!”然后将令牌交给了清辰,“如今我把这令牌给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等你凯旋”
清浅看着清辰,附和着,“将军,等你凯旋!”清辰转头举起了手中的令牌,然后上了马,吼了一声,“出征!”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这样离开了王城,清浅攥着自己的手,指甲扣进了肉里,她从小就知道哥哥以后是要去打仗的,可如今……哥哥还是要…出身将军世家,见惯了生死,因而才知道亲人的可贵……又或者是说这是女人生来的优柔寡断,饶是清浅饱读诗书,也无法幸免。
君夜看着士兵都走了,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下了,整个人也就放松了,身体疲软的,好像就这样就倒下了。他松开了清浅的手,“你,早点回去吧,我还有事!”
清浅愣了一下,怀念着君夜手心的温度,可是君夜的手已经不在了。
他叫来了近侍,悄悄的去了一边,“阿四,扶我离开。”近侍愣了一下,然后伸出了手,搀住了君夜。
小青站在清浅旁边,顺着清浅的视线看过去,不容置疑的那视线对准的还是君夜的背影,她晃了晃清浅的胳膊,“小姐,这里风大,王爷也走了,咱们也回去吧,小心肚里的孩子。”
清浅转头,两个人就在这背对的路上越走越远,他们夫妻之间能留下的也只有清浅肚里的孩子了吧。
“王爷,您是不是不舒服?”近侍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君夜,“咱们要不要,叫太医过来……”
君夜摆了摆手,脚步虚浮,“不必了,你扶我回去吧,回去休息一下就好,我最近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