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胳膊使不上力气,前后挪动了几下才勉强起了床。我拿起床头放着的一碗水,大口喝进肚里,真爽!但我依稀记得昨晚回屋的时候并没有这碗水,我套上了大衣走出屋子,看爹的屋门虚掩着,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手放在胸口上揉了揉,感觉心窝子暖乎乎的。我向里望去,他还在睡。我踮着脚尽量不发出声音给老爷子泡了碗热茶,盖上盖子。我向屋外走,寒冷的空气进入我的鼻腔,鼻子上的毛孔急速地收缩,但我却觉得这股寒风比春天的那阵南风还舒服。
还是昨天那条土路,旁边却没有三儿的陪伴,我独自走着,看着这乡村的风景。说真的,活了三十年,还真没留心这路边的风景,雪地里还有几株梅花,白地里露出点点红,还有没被收割的秸秆,真想割下来燎把火暖和暖和。花猫和土狗在田里追逐麻雀,不由得让我想起我的童年——快过年的时候,和三儿天天相约去捉麻雀烤着吃,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放在火上烤一烤,滋滋冒油。还没等放入口中,肚子往往就饿得咕咕乱叫。
昨晚下工的时候仔细看了看路,知道了大概的走向,我很轻松地到了集合地点。远远望去就看到有三个人背对着我坐在炉子边不知道干些什么。不用脑子想都知道那仨货是谁,我一眼就看出来老三坐在最中间侃侃而谈:“刘由,你还真别说,虽然我没爹没妈,但乡亲们都对我好得没话说,平日里隔三岔五就请我到家里吃饭,像东面的刘大妈,西面的郭大叔,尤其是隔壁的李大爷,对对对,就是铁子的老爹,待我跟哥俩似的。”我一听这话,手一扬,朝贺三脑瓜子上抡过去“谁他么当你儿子?滚!”“呦,铁子哥,您看咱俩这关系,权当我刚才放屁呢。来块饼吃吃消消气。”贺三从郭阳手里抢了一张饼递给了我,郭阳不说话,憨憨地笑着。自打我记事起,就发现郭阳是个内向的小伙儿,但是心地十分善良,每当我们出去捉野物吃,郭阳都把眼睛闭上或者把头扭向一边。我吃着饼,就着从家里带来的井水,不一会就精力十足,体力充沛了。
和昨天一样,换上工作服,和其他班挤在升降机上到达井底。我打开头上的手电筒,仿佛开始了地下的探险,我们四个走在属于我们的矿道里,我扛着镐头,发现昏暗的前方叮当作响,我加快碎步走过去,发现师傅已经开始工作了。刘由说:“师傅怎么来的这么早,您晚来点,活多让我们干干,您多休息休息。”师傅呵呵一笑,拿着肩上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人老了,再干两年就退休了,趁这段时间再摸摸我这镐头,等退休了想摸也摸不到咯!再说了,就看你们这采石头效率,我这工资都得被罚没了,哈哈。”我们羞愧的低下了头,拿起各自的工具开始作业,今天的速度比昨天快了一些,但也没快太多,我更容易发现铁矿石突出的棱角,在突起处用对了力,就很容易把石头撬下来了。等到收工的时候,矿石已经比昨天厚了不少。还真是应了伟人的那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肯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