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因于皇宫东部而得名。汉朝时,由于太后的长乐宫也位于皇宫东部,故西汉时东宫也指皇太后,再后来,东宫就慢慢演化成太子的代名词,又因“东”时属春,所以东宫也常常被称为“春宫”“青宫”,是储君的居所。
赵荣虽然也算一个勋贵子弟,但并没有自由出入东宫的权利,就连那些亲王世子都没有。
待向侍卫通报后,出来接待他的是太子洗马。
太子洗(xian)马是太子的侍从官,不是真的为太子清洗马匹的。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太子若登基后必将提拔他身边的人,而洗马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就有机会一飞冲天,有成为宰辅重臣的资格。
历史上如西晋的李密(写陈情表那位),唐朝的魏征,清朝的张之洞等大佬都担任过洗马这一官职。
洗马职低位高,一般这种常侍在太子身边的人都难免有些傲气,可这位并不这样。
或许是他为人谦和,但另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天昭朝的太子近侍风险有些大。
如今这位太子是大秦天昭皇帝的第三位太子了。
大秦皇帝加冠后不久便牧守一方,三十五岁开国立朝,子女是极多的。
第一位太子是皇长子,既嫡又长,生下来就名正言顺地被立为太子。只可惜遭了天妒,早夭了。
第二位太子倒是无风无险地长大成人,然而他在三十岁那年,他谋反了。这位太子的谋反至今仍然让很多人心有余悸,他们实在是觉得有蹊跷。比如这位太子一向不受皇帝宠爱,比如太子谋反之时正是皇帝欲废除儒家正统思想的时候,太子谋反后,皇帝下令诛杀了太子的老师,一位大儒。当皇帝愤怒地在大殿上说出“子不子,臣不臣”后,所有劝诫的人都退缩了。从此法家和兵家重登朝堂,与儒家并列为三显学。
是以如今的太子十分低调和善,从来没有什么架子,而他身边的人自然也没有什么狐假虎威的毛病。
这位太子洗马叫林平诚,年纪二十出头,却显得沉静有礼。他微笑着对赵荣说:“安平侯家的公子来得正好,我正要去青训营找殿下,你我同去吧。”说着,就邀请赵荣上了他的马车。
青训营,全称大秦青年军事素质皇家训练营,是所有大秦勋贵子弟们施行军事教育的地方,一般来说还会抽调一些优秀的平民子弟一同接受训练,算是给他们一个锻炼自我,结交人脉,收拢人才的地方。而对本朝太子而言,军事教育也是帝王教育的重要部分,自然不能错过。
林平诚的马车十分舒适,加上长安的路开阔平整,并不显得颠簸,一路出了长安,到了青训营的营地。
营地门口有两队穿着严整的甲士,甲士手中握的却都是遂发枪,给赵荣一种错愕感。
林平诚瞧见了,不禁哑然失笑,耐心解释道:“大秦军队中已不再用那些铠甲了,过于笨重,如今的战场是火器的天下,铠甲早已过时。那些兵士着甲主要是为了训练体能。”
说着,他带着赵荣走下马车,向兵士出示了自己令牌,兵士细细检查,又做好等记后,才放他们入营。
林平诚带着赵荣走向太子的大帐,赵荣一边感叹军容严整与军备精良,一边仔细打量营地。忽然他看见营地中央竖立着一根木柱,柱子上绑着一个人,被打得血淋淋的,正是暑九天,那人显得奄奄一息,几只苍蝇绕着他身上的伤口飞来飞去。
赵荣被骇了一下,指着那个人,问林平诚,“那个人是怎么回事?”
林平诚眯着眼,说到:“哦,那是长信侯世子。”
赵荣内心的震撼无以复加,长信侯可不同于赵家的水货安平侯爵位,那是一刀一枪跟着皇帝陛下血战事数年换来的,谁敢这么对长信侯世子?
林平诚倒是有些惊讶了,“你不知道?长信侯世子进了青训营后吃不了这里的苦,吵闹着要回家。”
这个赵荣自然是知道的,大秦勋贵多是以武功封爵,几乎每个勋贵子弟都要来这里接受训练,可大秦立国这么多年了,长信侯世子还是第一个公然闹着要回家的,劝都劝不住,都闹到皇帝面前了。
可赵荣还是忍不住问道:“可不是说皇帝陛下已经同意他退出青训营了嘛?怎么……”
林平诚言简意赅地说,:“哦,老侯爷把这位世子打个半死后就派人送到这里来了。”
长信侯是传世侯爵,已经传了一代,如今的长信侯是老侯爷的儿子。
天上的太阳依然十分毒辣,可赵荣却感到阵阵寒意直往衣领里钻,他苦笑着说道:“这也……”
林平诚嗤笑了一声,:“哈,舒服安逸,那是属于死人的。人活着哪能不吃苦?”
“可怜老侯爷一生刚烈,被这位世子气了个半死。”他摇了摇头,皱着眉说道:“好了,不讨论这家伙了,我们速去太子那里吧,这个时间算着太子刚刚训练完。”
当他们见到太子时,正好看到太子脱掉铠甲,一脸倦容地翻看着大秦各大战役的秘封卷宗,见到林平诚与赵荣,收拾起精神,对林平诚点了点头,看向赵荣。
“想来你就是安平侯世子了?”
赵信就赵荣这一个儿子,所以他自然也是个世子了。
赵荣不敢脱大,连忙回答,:“见过太子殿下,正是。”
太子沉吟片刻,说到:“这次采诗任务要行至泉州,山高路远,辛苦你了。”
“不敢说辛苦。”
“待会儿你随林先生去拿行文,路上的官府会给你方便的。”
赵荣看见太子已经是极其疲倦了的,几句话之后识趣地告辞了。
行文早已准备好,赵荣很快就拿到了,当即回到家中开始准备。
其实这次赵荣会有这么个差事落下来既是偶然,但也不是什么意外。这次任务是去泉州采诗,事涉反贼,大臣与勋贵们又摸不清皇帝在想什么,不愿意叫自家子弟去冒险,采诗官也不是什么钦差,没什么油水,一来二去,竟落到赵荣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