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一会儿还有好戏,您不想看了?”
叶赫做了几个深呼吸,待好转以后,看到慧妃还站在她身边,没有离开。她挑眉一笑,说道:“当然!好戏谁不喜欢看!”
慧妃坐回到原本的位子上,微笑的看着席间众人。
也不知耽误了多少时间,叶赫抬起头看着高坐的太后。
太后现在应该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吧!这,从她合不拢的嘴角上,看得分明。
她也不时露出慈祥、和蔼的表情,看着夏瑾煜和李慕蕊说笑,也会看会儿席间的李恬然,她看向叶赫时,还对着叶赫一笑。
叶赫很不自然的回了个笑脸,随后一直低着头。半晌,偷瞄一旁的慧妃,见她还是镇定自若的品着酒水。
该是给太后献礼的时间了。
夏瑾煜送的东西是放在一个锦盒里的,席间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太后像是在炫耀一般,她把盒子打开后,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盒子里面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如意,由于距离比较近,叶赫看了个清楚。只是心里暗叫糟糕。
这个如意几乎跟她准备的那个除了颜色竟然一模一样。她的是浅绿色的,而这个确实血红色的。最不可思议的是两人送的如意上面,还系着同样的黄色穗子。
叶赫再次抬起头时,太后又拿起了另一个锦盒,她认得出就是她送的那个,她心下暗自后悔,把头低的低低的。
“哈……哈……”
太后突然的笑声,让叶赫多少有点不明所以。她抬起头看向太后,只是又听到太后似是有压抑不住的喜悦,缓缓说道:“哀家,真是好福气啊!这‘红藕碧叶’竟是同时到了哀家的手里,哈……哈……”
叶赫大致知道太后所说的“红藕碧叶”,无非就是她跟夏瑾煜送的两个如意,只是有必要这么高兴吗?或者说,这两个如意还有什么别的深意?
再看席间,无不以震惊的神情,看着太后手里的两个如意。她看向慧妃时,慧妃笑着对她解释说道:“公主,传闻这‘红藕碧叶’是由几百年前的一对生死恋人的冤魂,幻化而成的。他们以己身的不如意,为别人带来如意。”
叶赫听的正认真,可慧妃却戛然而止。她也不再理会叶赫,眸子里绽放出的凌厉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
太后双手各拿一个如意,眉开眼笑。不知怎的,她这个表情,让叶赫也笑了开来。
完了便是李慕蕊的礼物了,她走到中央的舞台上,对着太后、夏瑾煜微微一福。她缓缓打开双臂,如同一朵正在盛开的花朵。
慢慢的有几个粉衣舞姬来到她的身边,配合着她的动作而动作。
李慕蕊的舞姿比一般舞姬的,不知好了多少倍,然而叶赫天生就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
一会儿后,就看见一个舞姬双臂一伸,顿时两手间,生出了一张长条白纸,而另有几个宫女各自端着笔墨纸砚,来到舞台边上。
这时,李慕蕊一个旋转,娶了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她一边舞蹈,一边作画,看得席间的人,眼都是直的。
李慕蕊作了一幅《桃花纷飞图》,旁边还有几个字“花落归蒂不自哀,年年新发犹可期。”
细看之下,那些桃花,大多是以飘零之姿呈现,甚至有几朵已经结了几不可察的小小桃子。
先不说笔法的高朝,光是这构思又是几个人能想出来的?
即使能想到桃花是“寿桃”之初,可又有谁敢挑这么个日子,作这么一幅画。
桃花虽然落了,可是正因为花瓣纷飞,果实才会成长,才会有往后的“寿桃”出现,从而显出“贺寿”之意。
那句“花落归蒂不自哀,年年新发犹可期”,似是怕人看不清画的意思,做了个点睛之笔。
席间的人里多是些文人书生,他们见此情景,由衷的拍手叫好。太后又一次哈哈大笑,笑声里有些伤悲,她对着众人说道:“哀家……老喽!你瞧瞧!这帮猴娃娃,都这么大了,都在给哀家祝寿了。哈哈……哥哥,我们都老了……”
太后所说的哥哥,自然就是李恬然的父亲李老将军。
他站起来的时候竟有些颤颤巍巍的,完全不像是个五十出头的人,他两鬓飞霜,神情萎靡。应和着太后,同样哈哈一笑。
“是啊!太后!都老了!”
李老将军笑罢,又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夏瑾煜身前跪下,先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时,已是泪水肆流,开口说道:“陛下!老臣一生侍奉了两位明君,此生也已是无所遗憾了。近来,老臣由于常年累积的旧疾,时常头昏眼花,浑身无力。所以老臣就想啊,人老了,就该服老。这几日,旧疾更加严重了,老臣总是想起家乡的那几棵沙枣树,真的是很怀念啊!”
李老将军不再说话,沉默了良久,又开口说道:“眼下四海升平,臣这把老骨头也不中用了,就恳亲陛下让老臣卸甲归田吧!早早还乡,了却老臣这一念想罢!”
夏瑾煜的表情飘忽不定,没有感觉到预想到的喜悦,他叹了口气,说道:“老将军可是要还乡?只是这路途遥远,不如就让李小将军去看看吧!您啊!就在京城颐养天年吧!朕给你谋个好宅子!”
李老将军跪在地上千恩万谢,后又与太后对视一笑。他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一言不发。
片刻,早已收回如意的太后,对着夏瑾煜和蔼一笑,她缓缓开口,道:“皇上,这些年哀家也是老了。多年来,协助你守着先皇留下的江山,夜夜不得安寝。皇上你也长大了,趁着这个好日子,以后啊,哀家就什么都不管了,这夏国的江山社稷就交给你了。”
太后说完,从怀里掏出个令牌,放到了夏瑾煜的手里。
“皇上,这是所属我李家的兵权符,今天就交给你了!”
“母后……”
“不用这样,这……本就该是你的!”
太后说完,又对着席间众人,说道:“哀家跟哥哥都已年迈,从今往后,众位卿家可要尽心辅弼陛下才是!切不可结党营私、徇私枉法,毁了我夏国的大好河山!”
那些官员纷纷跪地,有的已是涕泗横流。
“微臣谨遵太后懿旨!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叶赫看向夏瑾煜,她不由得皱眉。
这不正是夏瑾煜梦寐以求的东西,怎么得到后又是这么一副神情?
夏瑾煜的脸上没有过多的喜悦,反而透露着一丝几不可闻的悲戚之色。
慧妃此刻正看着夏瑾煜,眼神仍旧凌厉,似是不屑。她站起身,对着太后说道:“太后娘娘,臣妾准备了个节目,不知您是否赏脸?”
“这个丫头,就是慧妃吧!”
太后又是呵呵一笑,接着又说道:“好啊!不知你准备的是个什么节目,若是入不了我这老婆子的眼,可是要受罚的!”
太后轻松又夹之顽皮的语调,惹得众人跟着笑了开来。慧妃仍是气定神闲,她笑着说道:“臣妾,定不辱使命!”
慧妃转身离席。
舞台上的节目叶赫闻所未闻,不过看席间众人的表情,他们是震惊压过了惊喜,从一开始演员一上台,偌大的舞阁变得鸦雀无声。
舞台上的人穿着与众人相似的衣服,而不是刚才那些戏子的穿着。他们说的话也是说出来的,而不是用唱的。
从一开始,叶赫就知道里面的主角是谁了,因为这剧情像极了她娘亲讲过的一个故事,只是结局有些变动。
演员下台后,舞阁里更是安静了。节目的主角,像极了在场的一个人,众人也不敢多嘴。良久之后,又见慧妃款款而来,她进来后没有走到位子上坐下,反而走到舞台中央,笑望着太后,问道:“太后娘娘!这个节目精彩吗?”
“呵呵……确实是很精彩啊!只不过,哀家已经不管事了,你要问就问问陛下吧!”
太后的脸色并不怎么好,她想着法子让自己坚定起来。
可是她心里面被恐惧充斥着。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那些事情;更不敢相信的是,她竟然敢这么大胆的,把这些事情拿到舞台上来。
慧妃复又凝视着夏瑾煜,那眼神让夏瑾煜有些不愿直视。他正色说道:“这个节目,很精彩!真是辛苦爱妃了!”
夏瑾煜本想就这么结束,可慧妃却是不依不饶。
“陛下!您说这个女人是该以命偿命,还是该千刀万剐,或是把她的事迹公之于众,让她受尽世人的唾弃?”
慧妃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夏瑾煜,反而直勾勾的盯着太后。
“呵呵……哀家觉得,这只是个故事而已,有必要这么做吗?”
即使是向来临危不乱的太后,也是乱了阵脚,她慌了。
然而,慧妃可不是这么想的,她步步紧逼,只见她向着太后走了几步,笑颜如花,开口说道:“太后娘娘!这可‘不只是个故事而已’那么简单,我这里可是有人可以证明,这是否只是个故事。太后您,要不要见见?”
“不必了!皇上,哀家累了,今天的宴会就到这里吧,哀家先回去了!”
太后慌了,真的慌了!她不等夏瑾煜的答案,直接走下高台,离开了舞阁。
“爱妃辛苦了,回去歇着吧!众卿家,也散了吧!”
叶赫见夏瑾煜走到她身边,她站了起来,附在夏瑾煜身边,悄声说道:“知道栗妃是怎么死的吗?”
夏瑾煜微微侧首看着叶赫,等着她的结果。
“一尸两命!是不是……比刚才的节目还精彩?”
叶赫看着夏瑾煜神情的变化,坐回到位子上,端起那辣辣的酒水,一饮而下。结果还是像刚才那样,呛得她满脸通红。只是这次靠过来的是卿依,而不是慧妃。
等叶赫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夏瑾煜已经不在了。
慧妃走到叶赫身边,问她:“公主,你跟他说了什么?”
“你靠近些,我告诉你!”
叶赫微笑着,对着慧妃说道。慧妃闻言靠了过来。
“我告诉他,栗妃死的时候,是一尸两命!是不是很精彩?”
恰如刚才的夏瑾煜一样,慧妃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片刻后,她跑了出去,像是在追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