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片山脉,偶尔能看到几棵无比繁茂的大树,树干超过两人合抱之粗,盘根错节,深褐色的树皮上布满青苔,看上去生长了已有许多岁月。
这样的树木在这个工业化地比金子贵的时代除了植物园中很是少见,余欢印象里,只有南方与其他国家交界的深山丛林中还可能存在。
还是白天,潮气遮蔽了日光,天地昏暗,树丛灌木密集,却没有鸟兽的踪迹,不远处枝叶晃动,林子里来了许多人。
余欢不需要看清,他可以随便出现在这个梦境的任何一个角落,方圆一里地的范围内潜伏了几十个全副武装身穿迷彩服的特种士兵,正跟着警犬的脚步慢慢缩小着包围圈。
一只警犬在铺了几层落叶碎枝杂草的湿软土地上不停的嗅着,确定方向便朝身后吠上一声,向前紧跑几步。
林中有太多干扰性的气味,腐烂的果实,鸟兽的粪便,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才能达到追踪的要求,受过严格训练的警犬从余欢身边经过,没有任何反应,余欢此时和一团空气没有任何区别。
余欢神情冷漠的看着百米外逃窜的七人,服装各异,手上全部拎着一杆余欢叫不出型号的冲锋枪,这些人的身份比余欢想象的还要凶险。
黑夹袄男子和他的同伴就在其中,跟在最前面一个雄壮如塔的光头男后面朝更南方逃跑。
“老大,狗叫声越来越近了,我们也有枪,和他们拼了吧,杀几个他们就不敢追这么紧了。”落到最后的那个獐头鼠目的男子气喘吁吁的叫道,明显已经体力不支了。
“别废话,不想跑你就留下吧。”
光头男根本不理会手下同伴的情况,头也不回的哼了一声,速度不减,一门心思往南方更深密的林中跑,他很清楚若是暴力抵抗伤了人,只会让身后那些特种兵的追击更加疯狂,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獐子,少说话保留点体力吧,跑到越南就好了。”紧跟在光头男旁边身穿黑色风衣身材细长的男人出言劝了一句,他的气息也有点不稳,但还没到不堪的程度,剩下几人的情况也大致如此,只有那个光头男格外强壮,奔跑的气势不减。
“有这些畜生的鼻子确实太难缠了些。”黑色风衣男子又低声补充了一句,那些警犬的存在大大降低了他们能够逃走的概率。
只看位置就能看出几人的地位,这个男人和光头男的关系明显更亲近一些。
他们跑到越南境内,只能算是私人偷渡,但是如果几十人的军队大规模入境,事情就上升到了另外一个层面,他们显然是认准了身后的特种士兵不敢轻易跑进他国境内这一点才选择了这条逃跑路线。
余欢不紧不慢的跟在七人身后,静观事态发展,听到几人的对话不禁摇了摇头,这些人的绰号果然和电视剧上一样没有想象力,他有点怀疑那光头男子是不是会叫做秃鹫一类的东西。
除了那个光头男子,这七人的身体素质根本无法和训练有素的特种士兵抗衡,两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犬吠始终綴在几人身后,愈发清晰,仿佛就在耳畔。
他们要跑不掉了,余欢心想,如果有变故很快就会发生,余欢升到空中,俯瞰七人,不想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前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立刻投降,否则,我们将就地采取强制措施。”
扩音器中的声音从七人侧面传来,那个叫獐子的男子和其他人已经拉开了四五米的距离。
身后的犬吠和尽在咫尺的警告声仿佛一道从高空落下的大山,彻底击垮了他重压之下的心理。
獐子面目狰狞地大叫着转身朝着身后的树丛中疯狂扫射,机枪倾吐的火光带出气浪,冲击的他周围的灌木倾倒破碎。
开火的声音让前面还在逃跑的几人包括那光头男子,身形都慢了一步,他们也听到了近旁不知藏在哪里传来的警告声。
身后树林深处一声格外沉闷的枪声,盖过了獐子持续不断的机枪开火声,突兀而且沉重,这应该是黑夹袄男的感受,这一声枪响对他意义深重。
余欢清楚的看到一颗比普通子弹狭长几分的狙击子弹破开空气的轨迹,笔直的冲向光头男子右胸。
狙击手?余欢的目光瞥向林中某处立刻又转向光头男子。
光头男子右胸背部的墨绿色外套炸开,爆出一大捧血花,光头男子应声扑倒在地,没了动静。
老大被一击击中,其他几人的心理防线也全面崩塌,没有了继续跑的勇气,纷纷端起冲锋枪,伴随着喊叫发疯似的向周围开火,子弹瞬间覆盖了他们四周所有的区域。
余欢死死的盯着光头男趴在地上的身子,情况不对,刚刚狙击子弹打中他的背部时,余欢恍惚中看到了一团灰白色的光从他身上亮了一刹。
余欢清楚地知道绝不是他看错了,这是在黑夹袄男子的梦境之中,不存在幻觉的说法,黑夹袄男子逃跑时的角度恰好看到光头男的背部,这应该黑夹袄男子对当时的印象,或者是回忆!
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也不见了,余欢一直在看着他们,不是躲到了某处或者钻进了林中,就是那样的凭空消失了!
余欢没法弄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这是黑夹袄男的梦,这就是他的感受,那个人直接消失在了他的身边。
大概三十秒过后,双方的交火还在继续,五人之中有一个肩膀被击中,几人都分别躲到了树后,借着树干的掩护开枪。
“刘,怎么办啊,我要没子弹了。”獐子离那个受伤的同伴距离最近,亲眼看着他的肩膀上血水汩汩地冒出来,很快整个人都被血液染红,脸色却变得愈发苍白,蒙着一层死气。
余欢不知道他喊的刘是谁,因为没人回应他,所有人都自顾不暇,老大都死了,他们怎么知道怎么办。
大概又过了三十秒的时间,枪声中突然多了一声凄惨的狗叫,余欢慌忙扭头看过去,那个黑色风衣男子的手掌正从躲在树后警犬的脖颈处拔出来,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就是一双肉掌狠厉地破开了警犬的皮毛,瞬间结束了它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