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落的确是兑现了他的话的。
他把他的所有财产都给了苏小清,一天连房间都不会出,来送饭的侍女再也没有来过,送饭的任务成了苏小清的,但楚落的口味是真的挑,太甜不喜欢,太咸不喜欢,咸甜不喜欢,就没找见他特别喜欢的。
苏小清在房间里待的无聊就往外面跑,家里的囤货也越来越多,各种各样的吃的都有,鉴于楚落隔三差五身上就会伤痕累累,消毒用的,跌打损伤的,绷带等等一系列的医用品都被苏小清淘了回来,在她房间里摆上一堆,放不下就挪到另一个房间里,楚落也不管她。
苏小清在小镇上吃到好吃的会给楚落打包一些,经过她不断强制性地给他喂食,效果的确显著,现在的大殿下不再像根竹竿,像根竹竿长了几片叶子。
但苏小清打那之后再也没有走过通向皇宫花园的那条暗道。不是她不想走,而是暗道上的门换了锁,她偷来的钥匙再也打不开。
本来还想偷偷溜进皇宫逛逛,但想起楚帆的脸,苏小清就觉得这样也挺好。
她现在不愁吃不愁穿,整天混迹于附近的各个角落,活得潇洒自在。
但不幸的是,她好像迷路了。
苏小清已经在这几条巷子里穿梭了好久都没走出去,还一个人都没见着。这里的店铺都关了门,有些土墙上用红色的喷漆写着拆字,荒凉又凄清。
她手上还提着刚买的煎饺和铜锣烧,准备当晚餐,可惜夕阳都快没了,她愣是像无头苍蝇般乱转,跟鬼打墙似的。
到了晚上会更难找路,这里应该不会有灯。
苏小清在热和脚疼之间挣扎,还是败下阵来,索性找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了,她掏出一块铜锣烧,想了想还是放回去拿起了另一块,因为刚才那块是豆沙馅的。
咬下第一口,苏小清便发出满足的喟叹。果然食物是治愈心灵的良好配方。
她大口大口,三下五除二地消灭光铜锣烧,刚想起身继续找路,一个幽幽地视线让她停止了动作。苏小清打了一个寒颤,她顺着视线的方向望去,夕阳的余晖斜打在楼房的一角,在那一角后面的阴影里,坐着一个人。
那人似乎还在冲她招手。
什么鬼。苏小清无语,但还是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看清,那人是一位老者,蓬头垢面,脸上黏着一颗黑痣,包裹着下巴的络腮胡子,衣衫褴褛还带着佛珠,标准的小说电视剧里算命先生形象。苏小清抽抽嘴角,转身准备离开。
可却被厉声喝住。
“别回去了小姑娘。”后面的老者说话慢慢悠悠,声音饱经沧桑,听起来还真有几分感觉。苏小清霎时来了兴趣。
“别再回那个牢笼里去了。”老人盘起双腿,“你本不属于这块土地,又岂能奢求去拯救谁。”
苏小清一惊,她蹲到老人身边,“你怎么知道的?”
老人哈哈一笑,“此为天机,怎可泄露?”苏小清挑眉,她一摸口袋,金币已经所剩无几,于是她斟酌再三,把煎饺放到老人面前,“您吃。”她狗腿地说。
老人直接上手抓起一个塞进嘴里,汤汁从他的嘴角流出,又粘在胡子上。
“其实是我猜的。”他咀嚼着说,还没吞下又去抓起第二个。
苏小清有抢回饺子的冲动,但她忍住了。算她认栽了。她起身,天色已经渐渐变黑,以前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带着晚饭去敲楚落的房间门了吧。
想起那个男人,苏小清垂下眼眸。但老人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小姑娘,千万别动真感情。”他口中包着饺子,吐词含糊不清,“快点回家吧,”
“你的感情只会招致祸害。”
苏小清只觉得心里像压了一块重石,有点发闷。
她在巷子里兜兜转转了很久才算是找到了大路。熟悉的花灯熟悉的场景,天完全的黑了,可这里却依然热闹。从狭窄幽暗的暗道里挤过去,穿过另一条黑漆漆的地道,苏小清终于推开门,回到这冠冕堂皇的宫殿。
楚落守在门口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
楚落的脸色有些阴沉,他环抱手臂,“怎么现在才回来?”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他责怪的语气让苏小清有些无措。她抬眼,打探着他的表情,“你是饿了?生气了?”
楚落看了她两眼,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上楼关上房门。
他承认自己有些失态。当苏小清久久没来提醒他吃晚饭,当他打开门发现空无一人,他竟然会感觉心慌。
他竟然会想,如果她不回来了,他该怎么办。这种想法像根刺扎进心里,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痛楚。
当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母亲让他成为命契替她承受父亲的毒打,他都没有痛过。
因为他知道,他生为怪物,只为那个女人所利用。他是身为道具的存在,没有被人疼惜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