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寝殿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是意料之中的话:“苏小姐,不好意思,二殿下说不能还给您。”门外的仆从的话语哆嗦不清,像损坏的洗衣机。
苏小清叹出一口气来,楚帆果然是只老狐狸。
“就把衣服给我就好,我就想换身衣服。”她退让。
“可……不然我去给您找件其他衣服可好?”仆从唯唯诺诺,左右为难,这他能得罪哪个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恰好他送饭的时候搞上这种事儿。
苏小清提高音调,装出不爽的语气:“我那衣服很贵的!你想让我穿你们低贱肮脏的衣服吗?”
“就衣服而已,到时候我来负责。”
“可……”
“去不去?!”最后一点儿耐性熄灭了。
仆从嗅到不对劲的空气,只好马不停蹄地去取衣物。听到离开的脚步声,苏小清松下一口气来,楚落倒在血泊里的一幕刻在她的脑海里,传来阵阵心悸。
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然而此时,在蓝国的主殿里,陆月单膝下跪,正和面前这个一脸震怒的一国之尊对峙着。
“陆月,你好大的胆子!”国王大喝道,胡子被吹出的气息撩开,像飞舞的毛毯。
“国王陛下,若给我一半兵力,我定当把青国一举拿下!”陆月恭敬地埋头,一字一句地说。
“如今蓝国将军被处刑,还能有谁带兵打仗?”他继续道,“蓝国现状想必陛下明了,百姓们怨声载道民不聊生,若能攻下青国,必能夺回我国盛世!”
国王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他死死地盯着下跪的男人,“上次嫁祸未能成功,怎么挑起战乱?”
“陛下无需担心,我自有办法。”陆月露出谄媚的笑容,原本淡雅的脸上掩盖着虚伪的气息。
男人斟酌再三,却也只能点头答应。
但他却不曾料到,自己交付的不止是一半的兵权,还有这江山土地,而自己仅有的孩子,将会把自己送下地狱。
苏小清在房间里踱步,总感觉这仆从去得太久。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在门口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得到了灵验。
“如果你想找回那条项链的话,它已经在我手上了。”低沉轻佻的语调,除了楚帆没有别人。
“我还以为你已经丢掉了,好在你还收在衣服里。”楚帆隔着门幽幽地开口,他的白眸定格在契合的厚重的门上,仿佛透过这块铁墙就能看见后面一脸焦虑的女子。
他知道的,她向来不在乎他。
“马上要开战了,混乱得很,不会放你出来的。”他继续道。
听着外面快要离开的脚步声,苏小清赶忙贴在门边,似乎这样就可以将自己的声音扩到最大:“皇后那个女人会自杀,楚落会死的!”
“她肯定想借此开战,楚落会替她死的!”她大吼,门外却丝毫没有动静。她狠了心,疯狂地捶打着铁壁,沉闷的声响像铁石坠入海里,原本噗通一声却又渐渐悄无声息。
楚帆背过身去,他白眸微眯,灼热的阳光洒在身上,却透出袅袅寒气。
“我知道。”他轻声说道,负手而立,然后大步离开。
当楚落来找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这个被他关进地牢,加以羞辱虐待,一直被他嘲讽为懦夫的兄长比谁都强,他一直都明白。
小时候,那个女人对楚落的伤害就像她膨胀的欲望,让他感到恐惧。
所以从那开始,他便不断地找人成为命契,借着皇后的谋反和楚落被称为怪物的印象顺理成章地将他打入笼子里。
说到底,那个女人说得没错,他只是贪生怕死而已。
楚落找到他,对他说,要和那个女人做一个了结。
“苏小清,以后就拜托你了。”楚帆知道自己比不上他,他比谁都强,连情感都胜过自己。
父王是个无用的男人,他忠于本分,处理好政事,安顿好百姓,对外是堂堂明君,对皇后却拳打脚踢,恶性暴露无遗。
所以这次他一定会以求和为主,让他率领军队前往蓝国。
楚帆停下脚步,他回过头去,高大的建筑群了无生气。
皇后把楚落作为工具生下来,让他承受她的苦痛和寂寞。而他只是她计划中的一步,他成功地成为了她的利刃,让楚落成为她的囊中之物后就被丢弃。
可这次不同。他有了要保护的人,她的出现甚至是他一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宽慰。
他要击溃她,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