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樾埼在屋里醒来的时候,第一眼正好看见的是丁韵伊带着暖意的笑脸,心里对陌生人恐惧感一下子便烟消云散了。
“感觉好点儿了嘛?”丁韵伊柔声说道,这话语始终像春风化雨般滋润着她受伤的心灵。错过申办世界杯,并不觉得遗憾,此刻,只有默默点头,等着队友们的佳音了。
在丁韵伊的帮助下,她慢慢地坐了起来,靠在沙发上,这时候的谭樾埼的心才彻底地平静下来,忽然,她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能帮我把遥控器拿来吗?”谭樾埼看着丁韵伊有些无力地说道。
丁韵伊考虑到谭樾埼是大病初缓,出现这种情况也是很正常的,所以,对于她的话,并没有多想什么,迅速地把遥控器递到她手里。
谭樾埼用乏力的手指,轻轻地按动了最前端的电源按钮,也许是信号接收迟缓,过了一会儿,电视才慢慢显出图像,她疲惫的脸上总算划过一丝笑意。
画面上正播放着国际足联大会最关键的环节----陈述,谭樾埼是大学足球队员,对于大会规则也略有耳闻,所以,她的心跳频率开始逐渐变快。
“中国代表团就是下一组陈述,我们该怎么办?好紧张!”谭樾埼直接把自己对代表团的担忧之心告诉丁韵伊。
“放心,你所担忧的,那位马司长都考虑到了,作为在场申办组成员中职位最高的人,调整好陈述前后的规划和布局,鼓舞士气,这些都是他应该去做的。”丁韵伊慢条斯理地说道,就好像她有多熟悉马旭东一样,这点令二十岁的谭樾埼敬佩不已。
随着西班牙代表团最后一位成员陈述的结束,雄心勃勃的中国代表团已经入场。
“大家记住自己负责的部分,千万不要紧张,尽量用有特色的部分来打动那些会员。不一定都要用稿子里的东西,自由发挥最好。”马旭东在上台前明显担心大家的状态,特意叮嘱说。
“中国的足球氛围虽不如欧美国家那般极度浓烈,但民众的活跃度至少能够排进前十,我国的足球专业训练场、体育馆,主要分布在北京、天津、广州、上海等一线城市…….”樊茵炜陈述时,面不改色、心态平稳,只想把一段英文陈述无失误地完成,没有丝毫去追求特色的意思。
直到樊茵炜结束陈述时,谭樾埼才向他报以掌声,她知道他的难处,英文发音是硬伤,但这次正式陈述下来,居然一点儿口语失误也没出现,语速一直控制在中速,这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他的形象也在谭樾埼的心里高大起来。
这些天樊茵炜默默地努力,马旭东都已经看在眼里,无失误英文陈述的完成足以让樊茵炜在马司长面前居功自傲,但他并没有这么做,鼓励队友,继续努力,才是真正要做到最实在的事情。
到了揭晓环节,两人的心情和中国代表团几乎一样:屏气凝神,异常紧张。但举动却是用手捂住眼睛,看来两人是怕结果太“美”,不敢去接受这一切,只愿以两耳倾听。
因斯洛主席并没有拖延太长时间,而是在现场的第二遍公平竞赛歌曲奏完之后,严肃地站了起来,接过特派会员手中的信封,说话前,他意味深长的眼神瞟过身旁焦急等待的西班牙、中国、美国三个代表团,看完,嘴尖露出一丝狡黠的,不可解释的笑容。最终,他不紧不慢地念完固定台词:“国际足球联合会非常荣幸地宣布获得第二十四届世界杯足球赛主办权的国家是----”
他习惯性地顿了顿,先用手撕开信封,看到里面的结果后,惊讶到突然后退了几步,重新站稳后,贪婪的眼睛第二次瞟向里面的一切,旁边的三大代表团已经开始没了耐性,其中有一位申办组成员润了润喉咙,态度不是很正常,因斯洛见状,立刻摆正信封,几秒之后,把它翻了过来,并大声念道。
“中国!!!”
那一瞬间,中国代表团的欢腾和最大竞争对手美国的落寞形成鲜明对比,他们在苏黎世的举动已经让祖国添彩,国人必定以他们为骄傲,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
因斯洛先生在大会之后,接见了中国代表团的全部成员,并发表了他独特的见解:“恭喜贵国获得世界杯申办权,说起这制胜之言,你们还得感谢这位小兄弟的努力。”
说着,他的眼睛瞟向樊茵炜的方向,而这位幸运儿则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兴奋地站起来,准备出门向朋友报告这一喜讯。但很快,就被因斯洛拦了下来,他示意其坐下,继续说道:“我听说,这位兄弟英文不怎么好,但是看看今天的表现,简直可以用完美无瑕来形容,最打动我的一句话就出自他。”
樊茵炜有些受宠若惊了,开始左右张望,习惯性地不知所措。这时,马旭东好奇地问道。
“你下台前都说了些什么?竟然令主席先生印象如此深刻?”
樊茵炜彻底被问懵了,依旧是手足无措和孤立无援。唯一的方法就只有自寻道路了。他先是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深呼吸,几分钟后,才说道:“我记得中段说了一句‘希望十年后的中国已经万事俱备,到时候你们会为今天的选择感到无比自豪。’”从默默无闻到惊艳全场,他花费的时间似乎比这更长。
丁韵伊和谭樾埼听到这句话时,心里对樊茵炜的崇拜已经达到了顶点,可惜的是,他韬光养晦的过程,她俩都没见证,这可以算作是一大遗憾吗?
在谭樾埼的心中,遗憾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远远地看着他,享受这普天同庆的荣耀时刻,就好了。那时,他们的距离正好二十公分,可望而不可即。
樊茵炜此时想法也差不多,重要的已经不是风云际会的相遇,而是把握好荣耀的当下。浮华过后呢?看见的依旧是崎岖的山间道路,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