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时间,不仅耽误了酒坊的生产,也耽误了余年去工部报道的时间。
按理说,只要圣旨一下,被皇帝任命为官,接旨之人最迟第二天就要去衙门报道,报道当天便要在其岗位上任职。
而余年呢,一耽误就是半个月,不仅没有去工部报道,甚至于还是渺无音讯。期间工部也来太平村来催了两次,可都是被张二狗以以余年身体抱恙为理由连见都没见一面,给撵出去了。
好不容易把“拆骨剥筋”这一关熬过去了,有了空闲,余年自然是要去工部报道。
唤来张二狗套上马车,依旧是陈玉楼来当的马夫,只见他扬起马鞭,喊了一声“驾”,马车便晃晃悠悠向着京城里而去。
朝廷里有六部衙门,分为吏、户、礼、兵、邢、工,很不巧,工部就是六部里最为垫底的那一个。
工部是主要掌管营造工程事项的机关,职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供亿之典。
工部下设四司:营缮清吏司,掌宫室官衙营造修缮。
虞衡清吏司,掌制造、收发各种官用器物,主管度量衡及铸钱。
都水清吏司,掌估销工程费用,主管制造诏册、官书等事。
屯田清吏司,掌陵寝修缮及核销费用,支领物料及部分税收。
工部最高领导人是工部尚书,正三品,次位是侍郎,正四品。四司司长为郎中,从五品。
而余年这个六品的员外郎,说白了就是郎中的副官,只是不知道会把自己安排到四司之中哪一司了。
行驶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马车便停了下来。
余年下了马车,看着眼前这个工部衙门,脸上直抽抽。
这工部衙门也太破了些吧。
只见眼前的工部衙门与普通民房无异,青砖矮墙包围着数间矮房,矮墙上留有一个掉漆的朱红色大门,上有一匾,写有工部二字。
余年来之前从未奢望过工部衙门能有多么大气宏伟,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工部衙门竟然跟普通人家民房一样?
说好的官家气度呢?说好的官家排场呢?
“少爷,这衙门也太破了吧?”
“少废话,去敲门。”
张二狗极为不情愿的前去敲门,不多时大门应声而开。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是一个身穿麻布衣裳的中年汉子,相貌朴实,他警惕的望了望张二狗,又看了一眼站在马车前面的余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工部做什么?”
余年道:“在下余年,奉皇命来工部任职员外郎一职,还望这位仁兄通报一声。”
“员外郎?”中年汉子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小声喃喃道:“就是跟余大学士分家那个?”
本来这汉子说话声音极小,奈何余年自打做了“拆骨剥筋”,每天无数天材地宝喂着,不仅肉体重塑,甚至连视力和听力都有所提升。
“正是在下。”
中年汉子被吓了一大跳,心道这小子耳朵真是尖,脸上却讪讪笑道:“原来是余大人,快请进快请进。小人是虞衡司的工匠孙大头,先前不知道您的身份,有什么不到之处,还请海涵。”
推门而入,内里并无装饰,只有几株枯树凄惨立于院中。随着孙大头走进一间屋子,屋内除了有几把桌椅便再无他物,看来这里应该是用来招待人的。
不过,太寒酸了吧。
孙大头笑道:“余大人,您先在这里小坐一会儿,我这就去通知侍郎大人。”
片刻后,孙大头去而复返,只是一脸的尴尬神色,他走到余年身前,小意道:“实在对不住了,余大人,侍郎大人说他现在正在忙,让您自行处理。”
在忙?让我自行处理?
很明显的这就是下马威啊。
余年冷笑一声,道:“哦?侍郎大人在忙什么?不如带本官去见识见识?”
“这……”孙大头一脸为难,半晌后道:“侍郎大人吩咐过,工部密辛,若无特殊事情,任何人不得打扰他。”
余年猛的拍桌而起,一脸怒容,怒道:“我乃当今陛下钦点的正六品工部员外郎,他工部侍郎虽是我的顶头上司,但按礼制来说,我初次报道,最少也得是工部侍郎级别前来接驾,以显示皇恩浩荡。”
“二狗。”
张二狗极为应景的拿出圣旨交到余年手中,余年冷声道:“孙大头,圣旨在前,你还不说工部侍郎在哪里?”
孙大头不过是个工部的工匠,哪里受到过如此胁迫?
对方搬出来的可是圣旨啊。
皇恩浩荡,可是皇恩一样森严,不敬皇家,可是死罪一条。
孙大头冷汗直流,偏头一看余年,却发现余年眼神如狼,凶狠至斯,分明不像只是个纨绔子弟,不由身子一颤,道:“求大人饶命,小人……小人这就带您去。”
余年这才点点头,让孙大头在前带路,由于事关工部密辛,余年并未带张二狗前去。
工部密辛?
就他们这个鸟不拉屎的穷鬼地方能有什么密辛?
两人一路前行,途径无数矮房,经过矮房之时隐约传来打铁的声音,孙大头解释道:“咱们工部干的就是一些打铁铸造以及修缮的工作,平日里无论是打铁还是其他,声音都太过嘈杂,所以衙门才选在这种不扰民的地界上。”
余年点点头,也没说什么了,随着孙大头一直走到一个小院里。
院子里十分单调,正中间是一口井,用巨石覆盖,想来是口枯井。
“余大人,到了。”
“到了?”余年皱了皱眉头,环视四周,不悦道:“老孙。你不会在蒙我把?”
“小的哪敢啊。”孙大头急忙将余年引到枯井旁,道:“侍郎大人就在井下边。”
余年完全没想到这枯井下面还有文章,瞠目结舌道:“这井下边也是你们的工作场地?”
“让您见笑了。”孙大头说着就要去般压在枯井上的那块石头,“咱们这位侍郎啊是个工作狂,单独在枯井后面开凿了个工作室,整日整夜的在里面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话音刚落!
枯井下方忽然一阵巨响!
压在枯井上的巨石一瞬间飞出三丈多高。
在井旁的两人只觉一股热浪袭来,便被扑倒在地。
地面之下轰隆之声不绝,甚至连地面都有些颤抖,孙大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苦声道:“余大人别怕,地牛翻身而已。”
余年早就翻起身子,闻着空气中那一点若有若无的味道沉思不已。
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