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7.00左右,到了仪陇,这里是长途车中途休息打尖的地方。
冬天的天,黑得早,这时候已是星光漫点,山影漆黑。仪陇的长途汽车中途休息地是个孤零零的院落,建在这荒野之中,石灰粉刷的白墙在星辰夜光中煞白,远处松壑北风,阴森森的。
打尖休息处,里面是大堂,人多嘈杂,外面是院子,挑着灯,冷风冷地,但安静许多。
陈渝和杨莉就在外面找了个地方坐下,陈渝开始打抖,“是有点冷,考虑不足,是穿少了。”
“我去给你拿羽绒服,赶了一天的车,累了,吃些东西,会好点。”杨莉去车上,因为客人都下车,车是锁了门的,要喊司机开门才行。
陈渝哈着手,看见不远处车里,杨莉的身影,正佝偻着翻找他的挎包,如同老了的老伴,含情意暖。
一会,杨莉拿着羽绒服和一件她的毛衣走了回来。远山连绵黝黑,夜色如幕,一见之处,灯火阑珊。
外面挑着夜灯与星光辉映,陈渝他们要的饭菜已经端上。
“我的毛衣,女士的,你将就一下。”
看着陈渝穿上自己的高领毛衣,挵上羽绒服,杨莉又说:“不怪,看不出来女式,关键不要冷凉了,要温度,不要风度。”
“上身暖和了,脚还有点冷。”陈渝穿上毛衣,把羽绒服使劲在身上裹紧,还没有缓过来说:“可能吃点东西可能会好点。”
“多少饭钱?我给你”杨莉坐下,两个人就在外面吃,凉风虽冷,但比里面确实安静多了。
“能不能不要算这么清,虽然是你喊我做事情,我也愿意,这种体验,青春作伴好旅游,何况我也是男子汉,应该给我一些面子。”
“本来就是麻烦你,你又还在读书,怎么可能。”
“没觉得一丁点麻烦,这种感觉好幸福,可以与你这么在一起。”陈渝眼睛直直的看着杨莉,暮色寒光中,眼前的杨莉更是可人。
“不要多想,我都不知道这样子对不对,本来不应该走近了,现在还把你……不过这次确实是特殊,坐车、回去应付,只有找你……唉,女子比男子大,在巴中根本行不通,你那边,陈总也过不去,何况曾静那么般配、黏人。”杨莉说得语无伦次。
在巴中口音,把年轻男女称女子、男子。现在已经到了川北地界,杨莉开始口音潜移默化变化。
“曾静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家里又是世交,与个人问题无关,陈红,我姐,无权干涉我的私事,说到巴中,以后我们也不一定在哪里生活。”
“巴中,我的家,父母都在,混不下去,也许我就回去了。”
“你回巴中,我也不是不可以与你一道,那也不管别人什么事。”陈渝认认真真的看着杨莉说。
“你孩子气,说这些都没有动脑筋,可能吗?你的父母姐妹都在重庆,你也要替他们考虑啊,你这样是自私。”
陈渝不想一直说这个问题,一时半会说不明白。
“仪陇是朱德的家乡?刚才你们老乡念叨。”陈渝岔开话题。
“是啊,巴中革命老区,多少先烈,结果我们还是要继续革命,尚未成功。”
“开车了,平昌的上车了。”他们的卧铺车在喊。
“上厕所,免得不方便。”杨莉又来了,陈渝实在忍不住笑了。
“怎么?不对?”杨莉诧异。
“女生上厕所是私密事情,不是关系到一定程度,不能说得这么直接,天天都是上厕所。”陈渝还笑。
“变态!……”杨莉也笑了。
从仪陇出来,继续向平昌进发,一过9.00,在摇摇晃晃的卧铺车上都昏昏欲睡。
陈渝从来没有这么早就犯困的,但也觉得疲劳,杨莉睡在旁边,但她把羽绒衣放在中间隔起,怕两个人接触。
杨莉也困了,迷迷糊糊陈渝叫她:“杨莉,我脚冷,支持不住了。”
杨莉这才想起,陈渝就是一件秋裤,皮鞋也是薄的单皮。自己可是毛衣毛裤毛皮鞋,全副武装。
杨莉坐起来,把羽绒大衣抽出来,盖在陈渝脚上,“这好些吗?”杨莉问。
陈渝睡眼朦胧:“好些,但冷久了,还有点冷。”
杨莉把自己的脚靠上去,压在陈渝脚上,自己的身体暖和些,去温暖陈渝,“这样呢,我给你暖暖,好些了吗?”杨莉坐起来,把两只脚都伸过去。
陈渝一接触杨莉,虽隔了一层袜裤,但杨莉脚一伸过来,如同一股暖流,直流到陈渝的心,从小到大,还没有这样心动如此,曾静也有肌肤之亲,但从没有这种感觉。
这种接触,杨莉也感觉一怔,听陈渝一说冷,怎么自己没有多想,只一门心思想不要凉着陈渝,其余浑然不顾。
要保持距离啊,怎么陡然忘了?
陈渝看见杨莉坐着,十分不忍。
“你睡下吧,这样多累。”陈渝一下没有了睡意。
“不慌,先让你暖和,回过神了来。”杨莉觉得也不要想太多了,彼此相拥御寒,管它授受不亲。
杨莉一头长发,垂到了陈渝脸上,陈渝心疼起来。
“躺着吧,只要有点挨上就取暖,躺起舒服些。”
杨莉听罢,也就顺势躺下,这样隔得更近,陈渝已能听到杨莉呼吸声音,吐气如兰,陈渝一下清醒过来。
“你好暖和。”陈渝眼睛瞪得圆圆地,看着杨莉,好想伸手,抱过杨莉来。
杨莉不敢侧目看陈渝,自己也是第一次与一个男子这么近。“我穿得多,我叫你注意巴中冷些……不过你确实也没有经历过。”
陈渝一动不敢动,怕杨莉反应敏感,不再隔这么近。杨莉也不敢动,既然要暖着陈渝,自己怎么可以抽身不顾,隔这么近,想多了怎么办?
两个人这么辛苦地耗着,恋人相恋的幸福夹杂着好多的无可奈何。
就这样半夜1点到了平昌,这比原来早些。
杨莉的妈根本没有睡,与她父亲杨长渊一直在等他们的宝贝女儿,大半年如同半个人生。
杨莉和陈渝的到来,两个人乐开怀,她父亲也不像大病,只是有点气郁,精神并没有差许多,她妈立刻到厨房起给他们下面。
杨莉父母都是平昌中学老师,住房是三间平房连间,主屋也是客房,陈渝就安排住这里,杨莉父母住一间,杨莉住一间,中间屋烧着一盆碳火,暖暖的每间屋都能感到一种温馨舒服,这种室内取暖方式,重庆没有,陈渝也还是第一次。
外面是厨房,厕所也在外面。
杨莉端了一盆热水进来,“烫烫脚,今天把你冷惨了,慢慢来,不要急。”
这双脚泡在温水中,旁边又是暖暖碳火,一直的寒冷一下子全无,再加上杨莉妈一碗巴中酸辣面,苦尽甘来!
杨莉妈看着一呼噜就把一碗面条吃得干干净净的陈渝,乐得合不拢嘴。
“这比杨莉重庆做的川北凉面还霸道。”陈渝抹着嘴,说得自然真切,这也让杨莉父母认为他们两个年轻人在重庆相互照顾着呢。
“明天见,好好休息,条件不好,小伙子就将就一下。”杨文渊也很高兴,一边嘱咐一边收拾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