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清宇缓缓坐到床头的方向,将夕颜抱进自己怀中,让她靠着自己的胸膛睡着,眼看着她如瀑的青丝流泻一身,却蓦地看见了她之前放在枕边,还没有看完的那本传奇。
他向来是不看这类书的,前些日子也不过为了给她找趣子,才命人找了这些书来。
却禁不住想起那些温软绵长的午后,她坐在自己斜对方,捧着这些书看得吃吃笑起来的模样。
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低下头,轻轻吻上她的鬓发,许久之后,方才低低的开口:“你知不知道,十二不止一次的告诉我,不如放手。世间的女子这样多,就算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我以前只觉得他孩子气,净说胡话,可是现在想想,原来他是对的。”
“颜颜……”他轻轻吻住了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喃,“如果不是你,那该多好……”
他就那样抱着她,一动不动,仿若时光停止流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重新拾起先前那本传奇,翻到她之前看的那页,开始一句句念给她听。
低沉柔和的声音徘徊在如同烈日当空般炎热的屋内,他额头上缓缓渗出汗意,连眼中仿佛也止不住流汗。
念到好笑的地方,他亦忍不住低笑起来:“颜颜,真的是……很好笑呢……”
薄薄一本传奇,不过一个时辰,便足以看完,而他念给她听,也不过两个时辰。
她就那样靠在他胸膛,贴着他缓缓跳动着的心脉。
明明离得这样近,却又那么远……
如果这也是一辈子,那么,究竟谁会更痛一点?
天明天暗,昼夜交替,在他眼中,竟也不过如此一瞬间。当翌日的骄阳东升,他终于缓缓松开她,为她整理好泻了满枕的青丝,又盖上那些厚重的棉被。
而她,依旧紧闭双眼,毫无生气。
缓缓抚上她的脸颊,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他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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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颜终于醒了过来。
可是她醒过来,竟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天下,早已巨变。
彼时,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正有一个女子,低垂了眼睑,细细地为自己擦着手指,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已经醒来。
直到她轻唤了一声“银针”,那女子才蓦地抬起头来,霎时间,惊诧,欢喜盈满双眼,竟忍不住落下泪来:“侧王妃!”
夕颜看着她满脸的泪痕,缓缓抬起手来,抚上她的脸,轻笑:“傻丫头,哭什么?”
“侧王妃——”银针在床边跪了下来,伏在她手边大哭,“你已经睡了一个多月了,怎么才醒——”
一个多月?夕颜错愕,方才惊觉自己浑身无力,随后,种种前情跃入脑海,她缓缓抚上自己的腹部,低笑了一声:“才一个多月啊,我还以为,会是一辈子……”
听闻此言,银针哭得愈发大声起来。待好不容易收敛了澎湃的眼泪,她才突然想起什么,站起身来,边胡乱的擦眼泪边道:“我去告诉崔总管,让他去新宅子那边禀告王爷——”
“银针。”夕颜蓦地唤住她,“我腹中饥饿,你给我找些吃的来,可好?”
银针慌乱的回头,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恍惚又错愕的点了点头:“我这就去,侧王妃你等等。”
夕颜轻笑着点了点头,果然不多时银针便带人端了一堆吃食进来,又命人搀夕颜起来盥洗了,才将各式各样的吃食捧到了床边:“侧王妃想吃些什么?粥粉面饭,样样厨房都准备了……今天新宅子那边还送来了从吐蕃进贡来的番瓜,听说在这个季节很是稀奇,待侧王妃用了膳我就让她们呈上来。”
躺了一个多月,唯靠一些流食支撑身子,夕颜确实饿了,但是也不敢暴食,只是喝了一碗粥。
银针就在一边,一点点的服侍她喝完粥,才笑了起来,眼中却又隐隐有泪光泛起。
夕颜看着她又让人将所有吃食一一撤下,忍不住笑了笑,一时又见到了所谓的吐蕃番瓜,便蓦地想起了什么:“你先前说,什么新宅子?”
提及此,银针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又落下泪来:“侧王妃昏睡了一个多月,才不知道出了多少大事。皇上……不,是先帝爷驾崩了,新帝登基——”
夕颜蓦地握紧了她的手,犹自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你说什么?先帝驾崩,怎么会这么突然?那新帝是谁?”
银针扁扁嘴,哭道:“先帝去得突然,奴婢听说并未立下遗诏,后来,那些王公大臣推举了四爷为新帝。四爷……皇上他登基后,七爷便封了亲王,其余几位爷,也都受封为王。”
夕颜恍恍惚惚的听了,微微应了一声。
银针继续哭道:“封了亲王之后,皇上便赐了新宅子给各位爷……如今这府中的人几乎都搬去了新宅子那边,便只剩咱们曦微园。崔总管说侧王妃处在大病之中,不宜挪动,而刚刚搬入新宅,又怕侧王妃的病气与新宅想冲,就将咱们留在了府中……”
夕颜静静地听了,抿着唇不发一言,许久之后,才若有所悟的笑了起来:“崔总管说得有道理,那新宅子,我只怕是住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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