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皇宫正殿太一殿,早朝!
天子坐在龙椅上正襟危坐,第一列的官员距天子正好七步之外。
这便是东华大陆的君臣之礼。
殿上的武官极少,近日来与西楚接壤的蜀地鬼方异族蠢蠢欲动,边关似又欲起战事,无论是独孤大将军一脉还是御殿神勇将军一脉皆已经赶赴边关,以防有变,因此此时正殿之上多为文官。
昨日小皇子姬羽入尚武阁两日便以还未炼体的实力打败了铁骨境的佼佼者白元,还破去了白家功法灵猿裂一两分。
老儒文官还没感慨西楚终出天骄,却想到白老怪那等人物,皆是后背冷汗直流。
今早刚一上朝,他们就想劝诫皇帝主动交出小皇子,免得惹了白老怪,到时候内忧外患,怎么看都是国局动荡,得不偿失。
天骄没了可以再培养一个嘛,可是这国家要是乱了,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但想起那小皇子背后有绝世神仙境强者的传言,又想起陛下对小皇子的宠溺,那些老儒官便停下了劝谏的脚步。
不过,西楚丞相顾焕终于是鼓足了勇气,走到了大殿中央,跪拜叩首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爱卿平身,请讲。”天子和颜悦色。
西楚丞相顾焕站起身,昂首道:“小皇子武勇,乃大楚之幸,可是惹那西楚武道白家,这不是给我们大楚召无妄之灾么?”
毕竟是前朝老臣,这话虽然说得天子极不喜欢,但却仍要保持亲和:“顾爱卿,羽儿如今年方九岁,便如此神勇,将来潜力不可限量,虽顽劣了些,但尚武阁先生自会好好相教的。”
顾焕直视天子,双目炯炯有神:“陛下,白家乃西楚第一武道世家,与其相争,得不偿失啊!”
天子挑了挑眉:“朕何时说过要与白家相争了?”
顾焕道:“但那白家家主白破云极其护犊,如今白元又是独孙,被小皇子打成了废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怎么说,陛下也要给白家一个交代啊!”
就在这时候,一个爽朗的笑声从殿外传了进来:“不错,陛下是该给老夫一个交代。”
顿时,满朝威武和那龙椅上的天子都朝着大殿入口处望去。
只见一个满头白发、一身白袍的中年男子缓步而来,他的步伐似乎很沉重,仿佛有千万座大山压在上面一般。
那些老儒文官在看到男子、感受到其身上浓郁的灵气后,纷纷脸色大变,有惊恐、有畏惧。
到了天子脚下七步之外,男子缓缓跪拜叩首:“西楚皇宫一品供奉白破云叩见陛下!”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宛如黑云十里孕育出来的滚滚惊雷,重重地打在每个人心头。
大殿内的气息,忽然变得沉闷起来。
天子抬手示意:“白供奉平身。”
白破云站了起来,直视天子:“白元乃是老夫独孙,如今一场擂台比武,就把老夫独孙打成一个废人,就算他是陛下的皇子,也说不过去吧?”
“战场上刀剑无眼,擂台上拳脚无眼,白供奉,你想如何?”天子满目威严。
“好一个刀剑无眼,好一个拳脚无眼,难道老夫的孙子就这么白白的被打废了?”白破云颇有些生气,脸色一片铁青。
“当然不是,朕会给出一定的补偿。”天子微微一笑。
白破云怒极反笑:“好一个补偿,陛下可知,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
“擂台比武若是罪,那西楚不如实行天下禁武好了,朕倒是听闻你那宝贝孙子与朕的羽儿比武时,恼羞成怒,竟动用了白家功法灵猿裂,激发出一两分的实力来。”
“若朕的羽儿是一般人,以还未炼体的实力,岂不是要被这灵猿裂当场击杀,可惜朕的羽儿终究不是一般人,破去了你那宝贝孙子的灵猿裂,但是对付灵猿裂这种绝世功法,必须全力以赴,所以在最后难免没收住力,下手重了些。”
天子神色认真,侃侃而谈道,就像在跟最信赖的大臣唠嗑家常一般,偏生又说得好有道理,让白破云根本无从反驳。
下手重了些?
一想到自己宝贝孙子灵源破碎、穴位尽毁宛如死狗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样子,白破云差点就气得当场吐血。
他双目发红,额头青筋暴跳,低声问:“陛下真的要袒护九皇子么?”
天子斩钉截铁地说:“这不是袒护,而是在讲理!”
白破云愤怒笑道:“陛下之决心,臣已经收到,告辞!”
说完,他甩袖而离,心中却另起打算。
顾焕见闹到如此不欢而散的地步,再次劝道:“陛下,白家内安江湖,外助军部,对西楚社稷,功不可没,岂是一个顽劣的九皇子可比的?再说,那绝世神仙境之说终究有些飘渺……”
天子面色一沉,道:“白家贡献再大,也当以皇家为重,是为忠,有义而无忠,对于朕来说,有何用,退朝!”
言罢,他起身拂袖,直接离开了太一殿。
满朝文武看着愤怒离朝的天子,不禁面面相觑。
但最终,他们还是跪拜恭声道:“臣等恭送陛下。”
一路径直回到御书房,天子的脸色并不太好看,看着桌上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他似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双臂一扫,顿时那些奏折如仙女散花一般,纷纷散落在了地下。
在一旁侍奉的太监吓得瑟瑟发抖,急忙匍匐在地心惊胆颤的去拾那些奏折。
这时候,御书房的黑暗中又缓缓出现了一个轮廓,隐约看去,约莫可以知道是一个人。
“怎么,陛下心情不好?”那人风轻云淡地笑着问,语气中无分毫敬畏,倒是老友。
天子揉了揉太阳穴,闭目道:“白老怪进宫了,起了一番争执,那些老儒文官劝这儿劝那儿的,搞得就好像我要给那白家当孙子似的,很憋屈。”
“在很多人眼里,龙椅纵然是诱惑无比,可又有几人知道,坐上这龙椅之后,需要承受的东西呢?”那人笑着说。
天子叹了口气道:“为了‘盛楚大计’,羽儿不可不保!”
那人说:“我看你送小皇子去尚武阁并非是想拉拢其身后那位绝世神仙境的大物,而是想要看一看他的潜力?”
天子唇角微扬:“不错,朕就是想要看一看,他能在尚武阁做到什么程度,配不配成为‘盛楚大计’中最关键的那颗棋子。”
那人乐了乐:“所幸,那小皇子并未让你失望,甚至其潜力还超出了你的想象。”
天子眼中闪过一道锐芒,点了点头:“不错,此子堪称楚国千年难遇的奇才,最关键的是此子痴傻情贞,容易掌控,把他培养成西楚皇室最锋利的刀,很是适合。”
“看来,您确实很宠爱太子,这小皇子,亦不过是您为太子铺路,而锻造的一把‘盛楚锋刀’。”那人朗声而笑。
而那小太监,在拾起满地奏折后,浑然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