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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棋子16(番外篇6)

破旧的旅馆,本应破碎的安全屋依然如初。

我站在中心,整个人都是惊慌失措的。

“洛丽丝!洛丽丝!洛丽丝!!!”

我疯狂的大喊,歇斯底里的砸着门想要冲出去。

我必须停下我的攻击,不然在下一瞬间,洛丽丝就会死在我的手里!

可是门窗坚固无比。

不可以!不可以啊!

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很抱歉。咳……咳……”赛弗洛斯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我身后,我连忙扭过头看向他。

虽然只见过两次,但是由于过于特殊,所以我对他的印象很深刻。

以前的他虽然打扮落魄,但始终是能看出他的气质不同寻常,但此刻的他,却面色苍白,咳嗽时捂着嘴的手全是鲜血。

他擦了擦手上的血,直起腰,虚弱的说道:“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我揪住她的领子,喊道:“我知道你有办法!停下我的攻击,停下我的一切!洛丽丝不能死!她还活着!她一直都活着啊!”

赛弗洛斯没有回应我的嘶吼,只是看着我,看到我缓缓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动作。

“我本来只是想让你从这个漩涡中脱离开,可是没有想到……咳咳……”他说着,又咳出了一口血,“至于洛丽丝……我的确没想到,‘他’竟然会有一丝怜悯,呵……不对,这可不是怜悯,只是一个恶毒的,就像双神诅咒一样的慈悲。”

我不知道赛弗洛斯什么意思,也没有心情去追问,现在什么都比不上即将发生的事。

我跪了下来,拽着赛弗洛斯的衣服,恳求着:“求求你,赛弗洛斯,我知道你足够强大,你甚至可以超越神明,求求你,救下她,只要能救下洛丽丝,不管什么代价我都可以付出,求求你,求求你了。”

赛弗洛斯叹了口气,惨笑着对我说:“抱歉,我做不到。”

“我根本不是超越神的存在,我只是神的一枚棋子,还是弃子。”他摇了摇头,“你知道,这个世界的傀儡师职介者早就死了,就算他还活着,参与了你们这场战斗,我也没办法附在他身上来阻止你,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状态很差,之前是因为有个吸引真理注意的存在,我才有机会见你,如今那位已经隐蔽了气息,就算是我想要突破真理线也不得不付出巨大的代价。呵……最重要的是,神不会给我机会去救你和洛丽丝的,他要的,始终是你和洛丽丝的死亡,就如同我和虹一样。喏,我说的这些已经越界了。”

随着他的话,黑暗开始挤压安全屋,而且这次的挤压似乎远比之前我遇到过的强大不知道多少倍。

“呵……神真是无情啊,明明把自己的一切所想所愿都寄托在我们这些棋子身上,却从不肯给我们一些怜悯。”赛弗洛斯双目充血,虽然他说的一切我都听不懂,但是我听出了他对他口中的神抱有的不满以及愤怒。

无数若隐若现的丝线自他的手指弹出,遍布安全屋的四壁,随着他的动作,安全屋变得坚固了许多。但是他的脸色更加惨白,七窍也开始渗血。

做完这一切,他又从怀中取出一个东方样式的香囊,打开,里面是数根发丝。他有些颤抖的将发丝系在我的手腕上。

“五分钟。你只有五分钟的告别时间。”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很快,我就知道了。

因为,我的身边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一个一直注视着我的人!

洛丽丝!

我愣住了,洛丽丝显然也没有料到我竟然看到了她。

“洛丽……是你吗?”

眼泪开始在我的眼眶中打转,洛丽丝也惊讶的捂着自己的嘴,泪水划过脸颊。

十三年,整整十三年,我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去复活她,可我从没有想过,她一直都在我的身边。

千言万语卡在我的喉咙,却没有一个字能够再挤出去。

我默默的抱住了她,或许是赛弗洛斯系在我手腕上的那几道发丝产生的作用,我能够感受到洛丽丝的温度,感受到她的一切。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我一遍遍的重复着类似的话。一遍又一遍。

我不知道除了述说自己对她的想念还应该说什么,我甚至连“最近过得好不好”这样的日常问候都说不出。

洛丽丝伸出手,轻轻搂了下我的头,将我的头靠在她的肩上。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你的身边,那一盒我们相识那天玩的西洋棋,我就寄宿在那里。”

“我看着你为我复仇,看着你与那个‘我’演着永远无法入戏的独角戏。”

“慢慢的,我发现自己可以很偶尔的‘进入’到那个‘我’的身体里。”

“在你的意识陷入沉睡的时候,我就可以控制她,虽然我不能说话,不能做太多的事情,但是哪怕仅仅是拥着你,看你的睡颜,为你盖上掉落的被子,我便已经满足了。”

“我对你说过,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我需要的也只是平平凡凡的幸福,这样便足够了。”

“虽然只能和你见面五分钟,但是对我而言……能和你相见,我便满足了。”

“能够在最后保护你,哪怕一刻,我都觉得很幸福。”

说着,她又轻轻的在我耳边吻了一下。

“我爱你。谢谢你。”

六个字,轻轻的通过我的鼓膜震动,让我感受到的,是一切。

之后的三分钟,我们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默默的相拥,感受着对方的一切。

伴着赛弗洛斯最后的一声叹息,洛丽丝的身影渐渐从我怀中消失,时间到了。

我手腕处系着的发丝也不知何时化为了灰尘消散。

我怅然的呼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赛弗洛斯。

他此刻的模样已经不能用凄惨形容了,我甚至觉得下一瞬间他就死掉我都不会意外。

“谢谢你。”

我真挚的道谢,有时候我会在想,如果我没有遇见他,我的生命会如何?

可能在被授予“怠惰”这个称号的时候,便会消散,成为一个“从黑暗中醒来”的人,然后忘掉洛丽丝,忘掉一切,任由维希尼娅控制。

赛弗洛斯给了我一个机会,虽然我最终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从命运的漩涡中挣脱,但是托他的福,我最终见到了洛丽丝。

哪怕仅仅只是五分钟,但就和洛丽丝一样,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因为我知道,洛丽丝就在我身边。

听着我的谢意,赛弗洛斯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做一个尝试,但是看着你们最后道别的样子,我忽然觉得,或许‘神’也并非没有怜悯之心。可能就像那个家伙说的一样,就连我会见你,都是‘神’的安排吧。”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我已经撑不下去了,你应该知道,安全屋解除的下一瞬间会发生什么,所以你现在必须离开,但是你也同样应该清楚,离开后你会面对什么。”

“是的,我做好准备了。”我轻轻点头,这里的时间流和外界不一样,所以在我离开后,我的攻击会先贯穿洛丽丝的身躯,然后重伤库拉斯特,而我,也会和洛丽丝一起,死在他的攻击下。

赛弗洛斯点点头,准备撤下自己的丝线,但是就在这时,我打断了他,问了他几个问题。

“赛弗洛斯先生,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能在最后请教你几个问题吗?”

赛弗洛斯停下了动作,似乎在确认自己的状态,片刻后他回道:“问吧。”

“洛丽丝的死是注定的吗?”

“是。”

“我成为王也是注定的吗?”

“是。”

“这些注定的命运,都是维希尼娅的安排吗?”

“如果从她的角度来讲,是的,但如果……”

赛弗洛斯的话没有说完,便被我打断:“赛弗洛斯先生,谢谢你,你的回答到这里便可以了,虽然很多东西我不明白,很多思绪在我深思的时候会被抽走,但是这足以让我得出一些浅显的结论了。我知道,如果这些东西继续说下去,你恐怕也不好离开这里。”

赛弗洛斯咧了咧嘴,似乎是在称赞我。

“我记得你留给我的那枚棋子具备抽取记忆的能力,能帮我把一个记忆传递给别人吗?”

赛弗洛斯点了点头,应道:“只要不是涉及真理,这不难。”

“那拜托你了。”说完,我向赛弗洛斯鞠了个躬,用敬语道了句谢,“再次感谢您。”

话音落下,我便离开了安全屋。

破旧的旅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覆盖我所有视线的青芒以及一个背影。

洛丽丝的身影在我面前,背对着我,库拉斯特的拳头携着巨大的能量向我们轰来。

我握着那枚琥珀棋子的手如我所料的贯穿了洛丽丝的身躯。

温热的感觉,以及她最后的笑颜,定格在我的灵魂上。

生机随着能量的轰击从我们的身体中消逝,但是那枚棋子却破开了库拉斯特的攻击点在了他的胸膛上。

没有任何强大的魔力,也没有任何破坏力,

与我最初做的打算不同,这枚棋子不再是杀死库拉斯特的攻击手段,而是一句话以及一段记忆。

那句话是我对维希尼娅目的的猜测:维希尼娅的目的是让你今天重伤。

而那段记忆,则是我的记忆。

一个男孩对女孩的爱。

男孩爱上了女孩,但是因为一些意外、巧合,女孩死了。

男孩为了给女孩复仇,向神明祈求力量。

神明不仅给了男孩力量,还承诺会为男孩复活女孩。

只是,男孩发现,神明根本就没有想要复活女孩,神明给他的,只是一个傀儡。

男孩一直带着傀儡,想方设法想让神明复活她,但是……

男孩最终发现,神明不仅没有想要复活女孩,甚至就连导致女孩死去的那些意外、巧合,都是神明安排的。

男孩不甘的怒吼,嘶鸣,却在最后发现,女孩的灵魂其实一直就在他的身边。

陪着他。

甚至保护他。

库拉斯特的拳头停在了洛丽丝的额头前,虽然只是一个瞬间,但是他已经看到了全部的记忆。

我咧了咧嘴,说道:“我们真的很像啊……”

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什么都可以不顾。

他沉声应道:“或许我们真的挺像的。”

说着,他凝重的接过我手上的那枚琥珀国王棋子:“你还有什么遗言?”

遗言?我想了想,还真有一句。

“帮我给那个婊子带句话……咳咳……”我说着,将手从洛丽丝的身躯中抽回,然后将她抱在怀里,“问问她:我的谢幕演出,有没有出乎她这个棋手的预料呢?”

我相信,维希尼娅今天的目的就是让我重创库拉斯特,但是我没有这么做,一定会出乎她的预料,甚至会打乱她的计划。

我或许不是神的对手,但是给她添点麻烦我还是很乐意的。

“嗯,她一定很意外。”库拉斯特收下了棋子,郑重的对我说:“我会顺便替你揍她两下的。”

“哈……那还真是多谢了。”我呼了口气。

结束了。

既然人死之后会有灵魂,那么,我一定也能看见洛丽丝。

原来还有这样的方法可以见到她呢,我还真是蠢笨啊。

洛丽丝……

我来见你了。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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