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黑夜教派的袭击没有再次发生,只是基甘特甚至是图利普斯依旧处于一种极端压抑紧张的气氛中,毕竟对于之前袭击的损伤,一个月不足以让大家忘却。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图利普斯迎来了两名外遣学员回归。
隶属于基甘特的两名学员,傀儡师职介者赛弗罗斯以及贤者职介者米妮丝。
当传讯官将这个消息传递到基甘特的那个瞬间,整个基甘特就跟炸了锅一样。
正在接受格斗课教师库拉斯特的学员看到他们的导师迟钝了一秒后,浑身上下燃起了青芒,之后便在一声巨响后从大家的面前消失,留下了因冲击扬起的满天尘埃。
琪啾犹豫了一下,抿着嘴脱离了训练的队伍,对于琪啾来说,无论是作为与她前生有着姻缘的赛斯,还是曾经一起有过一段不长冒险的赛弗罗斯,她都应该去见一见。
至于角斗士职介者巴斯特,则想的就没有那么多了,托米妮丝施放的催眠术的福,他的心中全无对米妮丝的畏惧,有的只是对强大的敬佩,他很乐意再见到那两位十分强大的“队友”,无论他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于是,为了迎接两名返校的外遣学员,基甘特的院长、新任格斗课教师、两名随行学员一丝不苟的站在院门口等待着,这规格让基甘特的门卫都好奇了起来。
库拉斯特站在院门口,用尽自己毕生所能,让自己显得威严一些,没有谁比此刻的他更紧张。琪啾看得到,他背在身后的手还有些颤抖。
“我说……我还是安排人把梅尔也接来吧?基甘特学院不小,梅尔自己过来得花上一段时间,她肯定也很想赛斯。”希尔曼坐着轮椅,低声向库拉斯特问道。
“嗯……暂时先别通知吧。”库拉斯特犹豫了一下回应道,他不是不知道梅尔会想见赛斯,只是在他和赛斯相认前,他想暂时隐瞒一下自己所做的事,“希尔曼,你说赛斯会不会认不出我?毕竟十几年没见过了,我一定变了很多,你看我当初都没认出来他。”
希尔曼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淡定点队长,你别太兴奋了,这次见面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呢。你应该很清楚,不管赛斯认不认的出你,他肯定会跟你算圣者之塔的那笔账……啧,我还是赶紧把梅尔接过来吧,总觉得你们两父子直接这么见面很不稳妥。”
“怎么会……赛斯小时候最崇拜我了,他如果知道我还在生,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我跟你说,我听琪啾说过,在古代竞技场,他还……”
“行了行了,别再卖弄你那身为父亲的虚荣心了。”希尔曼嘟囔着打断了库拉斯特的话,“你听我说,这次赛斯回到校园,最可能的情况就是他准备和学院摊牌,然后利用自己和化名为米妮丝的暮,两人身为觉醒者的地位和我这个院长做交易,去查清楚‘圣者之塔’的事故原因。这个中关系不用我说了吧。”
库拉斯特点点头:“在赛斯确认我是他父亲前,我绝对不会透露圣者之塔有关的半个字,不然我早就跟梅尔说赛斯返校这件事了。知道我这会儿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库拉斯特忽然冲希尔曼笑了笑,问道。
“什么?”
“小时候跟赛斯提起你跟厨子,总是用变态精神病和死胖子做代称……”
“卧槽……我说好歹我小时候也抱过赛斯几次,这小子对我的名字完全没印象的根源原来在你这儿。梅尔总不会跟你一起胡闹吧?”
“当然,梅尔从来不说脏话,他都是用精神分裂症患者和熊猫人来指代你们的,她认为这样有助于帮赛斯记住你们。嗯……从结果来看,赛斯应该是将印象停留在熊猫是很胖很胖的这点上了……毕竟当初他只是个孩子嘛……”
没有理会好友对自己话语的吐槽,库拉斯特呐呐的又重复了一遍:“当初他只是个孩子……”
语气中透露着无尽沧桑。
在基甘特遇袭前的那段时间里,他满世界的寻找着赛斯的踪迹,但是在偌大的世界上找一个刻意隐藏身份的人实在太难,更不要说赛斯从未离开过圣者之塔,他所留下的痕迹根本不足以让他找到。
他没想过赛斯会突然回到基甘特,这让本都准备暂时放弃寻找赛斯的库拉斯特也忍不住感叹命运。
当然,他永远不知道,在命运的眼中,他是一个多么渺小的人类。
以傀儡师职介者赛弗罗斯作为身份的赛斯和化名米妮丝的暮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库拉斯特紧张的甚至连咽了好几次唾沫。
他看到赛斯的脚步停下了,甚至看到了赛斯脸上惊愕的神情。
我是不是应该过去抱住他?抱住他会不会太莽撞吓住他?库拉斯特的脑海里不停的徘徊着类似这样的想法。
对孩子的关心让他患得患失,以至于……他全然没有注意到赛斯的惊愕根本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琪啾以及坐在轮椅上的希尔曼。
更没有注意到在惊愕过后,留在赛斯脸庞上的,是无尽愤怒……
刺目的青芒轰然绽裂,以赛斯为中心,基甘特的院门处,所有的人和物都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青色。如此惊变让在场迎接的人都愣住了。
下一刻,一黑一白两道虚影浮现在赛斯身后,白袍法师、黑袍巫师,圣者之塔的首领以虚影之态出现在众人眼前。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圣者之塔的职介者,【王子】赛斯·希拉姆斯。”赛斯缓缓说道,燃烧着青芒的双目紧盯着库拉斯特,而后者在听了他的介绍后,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一直以来的猜测、推测在这一刻化为了真实,赛斯真的活着,真的来到了他的面前,这样的认知让经历了无尽风雨的库拉斯特也忍不住双目含泪。
这甚至让他忽略了赛斯此刻的气势根本不是返校或者与人见面所应展露的。
也正是此时,此刻,赛斯后面的话才缓缓传来。
“作为黑夜教派的七大罪,暴怒,前来向弑杀老师的罪人复仇。”
暗之阿斯塔纳的虚像瞬间消失,在下一刻,手中长枪已抵至库拉斯特眉间,直到这时,复仇的“仇”字才刚刚传到众人耳中。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能量爆炸所产生的刺目闪光一时间剥夺了在场所有人的视觉,同时剧烈的气浪也让他们无法第一时间上去救援……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同时超出了希尔曼等人的想象,直到爆炸发生,他们才意识到,他们构想的“父子相认”在命运的捉弄下,就是一个笑话……
“不!”琪啾惊呼着扑向爆炸中心,希尔曼则阴沉着脸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气元素牵引着他的肢体,握住了从虚空中唤出的“神枪刚尼尔”。
他没有去看库拉斯特,他知道,那样的爆破杀不死国王。
他同样知道……此时的国王受伤更重的地方恐怕不是身体,而是心灵……
果不其然,烟尘还未落下,被烟尘覆盖的中心,一个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说什么?”
烟尘散落,库拉斯特刻意整理的发型以及衣衫被冲击波弄得凌乱不堪,他的额头上,数道血线划过脸颊,但是他全不在意,只是盯着发动袭击的赛斯问道。
他的声音很缓,很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怀疑、惊愕……以及一丝愤怒。
“回答我!你是作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库拉斯特怒吼出声。
与儿子重逢的温馨在瞬间被他抛之脑后。
他无法理解,无法理解赛斯为什么会成为黑夜教派的人,更成为维希尼娅手下的七大罪之一。
维希尼娅做了什么他不知道吗?
那个混账女人杀了他的母亲啊!毁了他们的家啊!
赛斯冷哼一声,不再回答库拉斯特的问话,他凝神屏气,在做好下一次攻击前,随时准备迎接对方的攻击。
他很清楚,对面这个人是具备杀死神,甚至是吞噬神的能力的,在他的意识操控下,光之阿斯塔纳虚影挥舞着手中的法杖,弱化一切攻击的屏障随着虚影的动作横隔在他与对方之间。
“我……让你回答我!”伴着吼声,库拉斯特已然冲了出去,踏出的脚步形成的冲击让刚靠近他的琪啾跌倒在地。
削弱攻击的屏障对愤怒的国王毫无作用,只是眨眼,库拉斯特已经拽住赛斯的衣领,将他揪到自己面前。
“回答我!”
库拉斯特一而再再而三的嘶吼,他要让赛斯给他一个回答,一个告诉他之前是他听错的回答。
近距离看着仇人的脸,赛斯冷漠的哼了一声,光之阿斯塔纳的法杖、暗之阿斯塔纳的长枪同时从他的身侧抵住了库拉斯特的腰。
魔法的光芒在法杖与长枪的尖端闪烁着。
这个过程很慢,慢到库拉斯特可以轻易避开,可是他没有动,放任两个虚像将能量汇聚在他身上,他只是固执的盯着自己面前陌生的儿子。
赛斯也不回避,他也同样盯着面前杀死自己老师的仇人,积蓄着能量。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清楚对方不会躲开。
光与暗的能量在库拉斯特身上爆开,烟尘很快散去,库拉斯特依旧拽着赛斯的衣领,固执的没有放手。
“回答我……”库拉斯特的声音虚弱了很多,在赛斯身边围绕的达布罗斯法阵削弱了库拉斯特用来防御的能量,他不可避免的受到了重伤,但是他不肯放手,他要听到回答,他想要的回答。
见对方依旧没有放手,光暗虚影再次将手中的武器抵在库拉斯特身上,能量再度汇聚,很显然,赛斯准备再来一次足以杀伤对手的攻击。
“住手啊!”熟悉的声音让赛斯下意识的停了一下,王子望向了小红帽,虽然知道对方不是自己所爱的伊丽娜,但熟悉的身形、熟悉的样貌、熟悉的声音都让他停下了动作。
琪啾看着浴血的库拉斯特以及冷漠面对父亲的赛斯:“他……他是你的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