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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陌生人

希尔曼恶狠狠的瞪着在废墟中瘫坐着的三人,一边吟唱高阶水系魔法【痊愈术】,一边抱怨道:“所以说,你们一个敢单挑四柱神,一个敢强闯空间折叠,就没一个人考虑下带着拖油瓶的我吗?”

“当您的拖油瓶我还真是抱歉啊。”琪啾学着库拉斯特的模样吊着死鱼眼对希尔曼吐槽道。

“跟你这个小丫头没关系。”希尔曼撇嘴道,那神情和库拉斯特颇为相像,“那个单挑百层首领现在还昏着的家伙暂且不提,就说瘫那的那个暴力女,仗着自己甲厚皮硬,就敢硬闯空间折叠,哼,死了也不……”

琪啾打断了希尔曼的吐槽,辩解道:“我觉得艾尔莎姐姐做的很果断啊,如果不是她,大叔他们肯定会受重伤……”

“嘿……你叫我大人叫队长大叔,反而叫艾尔莎这个暴力女姐姐?小丫头,你应该叫阿姨……我说你别乱动,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想打我你要不要命了。”希尔曼最后的话是喊给正准备起身提剑砍他的艾尔莎听的。

琪啾吐了吐舌头,她现在发现,这位【奥丁】职介者在性格方面和库拉斯特真有挺多相似之处的。就连关心的话也非得用抱怨的口气说。

事实上她也知道艾尔莎的行为有多危险,那是他们闯到九十层正准备和首领开打时,两个首领突然消失了,紧跟着整个圣者之塔都开始震荡坍塌,周遭也产生了数十个空间影像在不断闪烁。根据琪啾自己的猜测以及希尔曼的解释,那是迷宫首领彻底死亡,造成的空间坍塌,浅层空间与深层空间发生了折叠现象。这些折叠不是一成不变的,可能上一秒是二十七层,下一秒就是七十二层,如果硬闯的话,很可能就会出现脑袋进入二十七层,身体跑到七十二层的可怕现象。要知道,空间折叠是会把这种现象化为现实的。

所以此时最保险的做法就是留在原地,一边小心感应空间变化做小范围躲避,一边等待空间折叠结束,所有浅层归入百层的真实空间。

但是艾尔莎在那时自一个闪烁的折叠影像中看到了库拉斯特的衣角,她二话没说就直冲了过去。

也算是她速度快、运气好,没有出现脑袋过去身子没过去的现象,但她的左臂没能一起进入,幸亏她的职介能力能大幅强化身体素质,加上永恒之钥结合,硬是让她的胳膊在短时间内抗住了空间折叠,不然她的左手早就没了。

至于希尔曼,没有艾尔莎的速度和韧性不说,单纯在数十个不断变动的折叠影像里找出百层都很难,而且丢下琪啾基本上就等于让其自生自灭。所以希尔曼只能在气的直跺脚的同时,拉着琪啾躲避空间折叠。

治疗很快,一来希尔曼本身就是个实力不错的魔法师,二来嘛……接受治疗的只有艾尔莎一个人,库拉斯特和梅尔的昏迷都并非肉体损伤所致。

总之,当艾尔莎站起来锤了希尔曼一顿后,这个女骑士才蹲到了梅尔身边。

希尔曼拽了拽琪啾,示意她和他一起到远处。

待希尔曼两人离开,拥有钢铁意志、不灭之躯,永远在战场第一线的女骑士终于抱着姐姐大哭出声,这一刻,这里没有正义使者,没有黎明胜利者的领袖,有的只是喜欢姐姐的妹妹。

“唔……艾……艾莎?”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梅尔惊讶的看着艾尔莎,“我是在做梦吗?这里是……”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让女骑士彻底崩溃,“梅尔……我好想你……好想你啊……”

艾尔莎那蕴含着无边喜悦的哭泣声在圣者之塔遗迹处回荡着。

重生后的梅尔、被永恒之钥凝固时间的艾尔莎,两位年轻的姐妹时隔十三年,终于重逢。

虽然不熟悉二人,琪啾依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感性的她对这种生离死别后的重逢最没有抵抗力了。

下意识的,她看向仍在昏迷中的库拉斯特,这位救回自己妻子的“国王”此时仍在昏迷,但是琪啾能够想到,当他醒来时会是如何开怀。

不止是琪啾,希尔曼、艾尔莎也在期待库拉斯特醒来。艾尔莎扶着梅尔站起身,转向库拉斯特,女骑士对虚弱的姐姐说道:“多亏了库拉……嗯……姐夫,是他救下的你。”

虽然很想告诉梅尔自己和库拉斯特现在也算是情侣,但出于对姐姐的一些愧疚,艾尔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用姐夫这个称呼来指代库拉斯特。

出乎艾尔莎的预料,理论上应该露出激动神情的姐姐并没有她所想象的表情,梅尔的脸上,有的职是茫然以及紧锁的眉头。

“你说的姐夫……是他吗?”梅尔用略带迟疑的语气向艾尔莎问道。

“诶?”

“虽然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我的记忆里,没有他的存在。”梅尔如是回应了艾尔莎的惊讶。

之后的数分钟,梅尔向希尔曼以及艾尔莎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的状况。

梅尔记得要强的妹妹艾尔莎,记得喜欢搞怪的希尔曼,记得做饭特别好吃的米尔豪斯,她记得几乎所有的事,唯一忘却的,只是库拉斯特。

儿时与艾尔莎被人围堵时,她们是自己撑下来的;

冒险者之森是艾尔莎在她的帮助下击败了战争古树;

英雄之村里也是艾尔莎和她闹了矛盾;

瓦瑞尔的奥古斯都雕像前……

格里芬格尔……

所有与库拉斯特有关的记忆不是被别人替换,就是彻底成为了空白。仿佛在梅尔的过去中,根本不曾存在库拉斯特这个人。

如果说梅尔还有与库拉斯特有关的一丝记忆,那就是她知道自己结过婚,但这并不是说她的记忆里有库拉斯特,而是是因为赛斯的存在。

艾尔莎三人听到后,面面相觑,纷纷看向依然昏迷的库拉斯特,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

不过,不管发生了什么,至少梅尔回来了。

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包括对梅尔并不熟悉的琪啾。

除了还在昏迷中的库拉斯特。

所以,当库拉斯特从昏迷中挣扎醒来,第一时间去寻找梅尔时,听到的是妻子用温柔的声音说“你好,很高兴见到你,赛斯的父亲,我是赛斯的母亲,梅尔·托莉雅”。

然后他就一脸懵比。

在了解了情况后,库拉斯特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妻子完全忘记自己这个事实。就当他也准备用“至少梅尔回来了”来说服自己的理由时,梅尔问了他一个问题。

“据艾尔莎说,她到场时圣者之塔已经开始崩塌,所以,我只能问你了。”梅尔顿了顿,看着库拉斯特问道:“圣者之塔的两位老师是你杀死的吗?”

梅尔问这句话时,眼中全是肃然,就好像他们第一次去英雄之村一样。

库拉斯特很敏锐的捕捉到了“老师”这个称呼,毫无疑问,就像斯卡勒一样,圣者之塔的首领和梅尔有了相应的羁绊。

看着面前这位已经完全忘记他的妻子,库拉斯特咽了咽口水。

在英雄之村冒险时,因为自己杀死那些初次见面的土著,梅尔就会跟他翻脸,之后羁绊加深才算原谅他。如今过去羁绊全部消失,库拉斯特很清楚,说出真相意味着什么,不要说再续前缘了,依梅尔的性子,此生不再相见都是轻的。

更重要的是,假若那两个首领如斯卡勒一样,库拉斯特的行为无异于恩将仇报。

虽然想的颇多,库拉斯特反应还是比较快,他立刻用问题回答了问题:“梅尔,你记得自己昏迷前是什么状况吗?”

“记得,因为赛斯离开塔的时间很久,我的灵魂陷入了极端衰弱,关于这点我和艾莎说过了,虽然你应该是我的丈夫,你脸上焦急的神情我能够理解,但现在我还不能接受这件事,如果你想做详细的了解,可以找艾莎询问。”梅尔看到库拉斯特得知自己的灵魂存在状况时那带着焦急的神态、动作,很礼节性的退后开了两步解释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总之,两位老师为了给予我充足的灵魂能量,举行了仪式。由于仪式过程会十分痛苦,所以白老师对我释放了深度【安眠术】。”

说到这里,梅尔认真的盯着库拉斯特问道:“那么,现在能请你回答我最初的问题了吗?”

面对妻子那像是与陌生人对话的语气,听着妻子讲述的她所知晓的事实,冷汗浸湿了库拉斯特的衣衫。他发誓百层首领也不会给他这么大的压力。

在这一瞬间,库拉斯特的脑海里编出了无数的理由,但是没有一条可以说服梅尔。

因为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所以他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梅尔看着他,然后转过了身,背对着他:“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你不用回答了。”

声音中充满了悲伤。

“不!他们的死和你没有关系!”库拉斯特大声喊道,他太了解梅尔了,他很清楚此时梅尔的心态,在梅尔眼中,圣者之塔的那两个首领是因她而死,所以她会将这份责任背在自己身上,就像曾经在英雄之村那样,都认为是自己的责任。

梅尔没有回头,但是啜泣的声音依然传来:“虽然我的记忆里没有你,但是毋庸置疑,你是我的丈夫,艾莎说你为了我可以付出一切,我也相信这是真的。我无法去责备陌生的你,也无法原谅陌生的你……”

说完,梅尔跑出了这间屋子,留下了不知所措的库拉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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