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听起来你也是个苦命人呢。”程老爷子同情的道,“对了,师傅是个隐士吗?他的名讳是?”
“我师傅吗?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自号……”姬无为突然有个顽皮的想法,“……香山居士。他是个不世出的奇人,琴棋书画、医卜星象,无所不精,无所不会……”姬无为说的是白居易的号,他猜想程老爷子这个粗人,不可能知道白居易的号,因此,毫无顾忌的替别人吹着牛逼。
“怪不得,怪不得。”程老爷子叹道,他显然不知道香山居士是谁。“这么厉害的师傅,教出你这样的弟子,也就不奇怪了,有道是名师出高徒啊!”
“咳咳……东翁过奖了。”姬无为假装咳嗽,掩饰自己就要笑出声的窘境。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去参加科考,谋个功名呢?”程老爷子问道。
“东翁,不瞒你说,师傅临终前,曾嘱咐过我,他说如今官场党争成风,稍不注意,就会身陷不测,因此上只准我入世,不准为官的。”
“好!你师傅真人杰也。”程老爷子大声赞道,“如今的世事,早就不是高祖太宗时候了。可惜了了你,只能委屈在我这里当个小小的教书先生了。”
“看东翁说的。蒙的你收留,我才有个落脚之处,我感激不尽,何来委屈之说呢?只是……”姬无为犹豫了一下,“……我这每天在贵府上白吃白喝,连小公子……”
“姬先生,”程老爷子突然打断他,“你看娄知县这门亲事……”
“东翁,这你可万万不能答应。”姬无为果决的道。
“嗯……”程老爷子沉吟道,“说说你的看法。”
“别说这娄知县居心叵测,想攀附于程家……”姬无为道。
“……也不能说是攀附,咱老程早已是草民一个……不过,这种趋炎附势、荼毒百姓的人,老程我还是不削与之为伍的。”程老爷子道。
“就是这话。”姬无为顺着他的话赞道。“何况,以我之见,李党必败,到时候,覆巢之下,恐怕……”
“这……”程老爷子十分震惊,显然,姬无为的话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姬先生此话何解?”
“东翁,这事儿说来就复杂了。你可知道白乐天其人吗?”姬无为搜寻着自己脑中关于唐朝的历史知识。
“白乐天?那是名满天下的大文豪,也是朝中少有的正直之士。可他既不是牛党,也不是李党,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东翁可知道白乐天和光王的关系十分亲密?”姬无为又问道。
“光王?那是……哦,对了,他不就是当今皇叔嘛?听说是个傻子。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程老爷子显然无法跟上姬无为的思维。
“这……”姬无为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不就是相当于泄露天机嘛,何况此时的朝政大事,根本就没发展到这个地步,自己就是说破天,程老爷子也不会相信的,看来只能含糊其辞了。“东翁,你可知道白乐天的堂弟白用晦吗?他可是牛党中人啊。”
“白用晦?那是谁啊?”程老爷子还是一脸懵逼。
姬无为心说你他妈的什么也不知道,我还能说个屁啊,何况自己根本不知道此时朝廷中的形势,算了,还是不和这老爷子说了,直接得结论吧。于是道:“白用晦就是白敏中,他可是个宰相之才啊。反正……这么说吧,李党肯定会败在白敏中的手上的。”
“这……这是姬先生如何看出来的呢?看星象吗?”程老爷子压根就不相信,不由的出言嘲讽。
这是老子在历史书中看的,姬无为真想这样告诉他。可他知道就算给他这样说,这老爷子肯定还会问什么是历史书之类的问题。算了,还是转移话题吧,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以前,有学生问到他不懂的知识,他就会顾左右而言他。
“东翁,既然你心中也不同意这门亲事,何不向以往一样,迁地而居呢。”姬无为不理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问道。
“唉,姬先生,若是咱老程再年轻上十岁,早就如你所说,去往别的地方了——我程氏一门,早就过惯了这样的生活——可如今我老了,在这地儿住了几十年了,正所谓故土难离啊。何况我这把老骨头,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了。唉……”程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那……那咱直接拒绝就是了,谅他一小小知县,也不敢把咱怎样吧?”姬无为道。
“拒绝?姬先生,你难道不知道“破家县令,灭门令尹”吗?”程老爷子伸了伸腰。“正人君子做起恶事儿来,尚且难以预测,何况小人了。”
“这不成了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了嘛。”姬无为说道。
“唉,自古民不与官斗啊。”程老爷子感慨道,“好在你今天对娄知县说怡儿的外祖母生病了……”
“东翁看来已经成竹在胸了?”姬无为见这老爷子说话藏一般留一半的,搞的神神秘秘,不由自主的问道。
“成竹在胸不敢当,不过……”程老爷子神秘的笑了笑,“其实说穿了不过就是避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