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歌舞升平,处处显示着秦国的尊贵华丽,跟秦臻昨日在城门口的穿衣风格极像。连丫鬟头上的饰品都是最少两支。更不用说,对面那一群宫妃,一个个精心打扮,争芳夺艳。
这样的架势,不像是欢迎,倒像是一个,下马威。
夏子欺看着桌子上的酒和佳肴珍馐,连动都没有动,只无聊的看向大殿上的歌舞,只一眼,就满不在意的移开了眼睛,盯着一个方向发呆。
说实话,看过记忆里原主的舞姿,再看这些,确实是有些索然无味。不止夏子欺一个人这么想,对面看着夏子欺,脑子里不停翻飞着两段红绸的秦珏也这么想。
秦王不断扫视着坐在自己下首的人,眼神突然停在了夏子欺的身上:“明辉公主可是对这次的宴会有何不满。”
“并无不满。只是,明辉初来秦国,还有些不甚习惯罢了。”夏子欺微微颔首,恭敬地回答。
“怎么我看公主的表情不是这个意思呢。”一个娇柔尖利的声音响起,夏子欺看去。是个美人,但可惜是个不友善的美人,伏在秦王的身边倒酒,整个人都快倒到秦王的怀里去了,秦王也没有丝毫不悦的样子,一只手搂着她,一只手饮酒,王后坐在一旁看不出丝毫情绪。
“公主这饭菜也不动。歌舞也不看。枉费臣妾准备了那么长时间的心意呢。”
夏子欺好脾气的道:“明辉近日胃口不佳,还望见谅。”
“哦,是么。不动酒食是胃口不佳。不看歌舞呢!哦,差点儿忘了,明辉公主可是楚国的第一美人儿,舞技精湛,自然是看不上我们秦国的歌舞了。”听着这话里显而易见的酸气,夏子欺都快要笑出来了,这女人,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一种奇迹。“不看歌舞,是因为明辉精神不济。”
“明辉公主还真是身娇体弱,我看那赵国的质子都病的快要死了,也在那儿聚精会神的看着呢。”
夏子欺看了赵陵钰一眼,那人还是一身骚包的红衣,只是脸色苍白虚弱的紧,看上去还真像命不久矣的样子,听到如此过分的言论,也只是虚虚的笑了一下,让旁边的人露出不屑的神色。
“不知,这是哪位夫人?”移开视线,夏子欺温和的问道。
“我是王上新封的花蕊夫人。”说起这个,女子的鼻孔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语气中不乏得意。
“哦。我看你也不像是能做王后的人。”在坐突然有人就笑了出来,秦臻更是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这个女人,嚣张跋扈,仗着父王对她有几分宠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竟敢越过母后的头上。他想教训她很久了,没想到这个臭女人动作比他快啊。
夏子欺看到他的手指,得意一笑。
“你看看你,说话不过脑子就算了,坐没坐相,连衣服也不会穿,这打扮,肩膀露给谁看呢,是不是恨不得全脱了啊,这位夫人是不知道下面还有一堆外臣呢。”
这话一出,在做众人的目光都向着那花蕊夫人看去,然后,又不动声色的移开。刚刚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夏子欺的脸上,倒是没有注意到,花蕊夫人露出的整个肩膀,和胸前那呼之欲出的深深沟壑!
秦王的脸色微变,一把推开了那花蕊夫人。夏子欺还嫌火不够旺:“要不是看皇后娘娘和其他几位夫人端庄自持,我还以为秦国的女人们都是这样呢。”这话说的,下面坐着的世家贵女们脸色一变,恨恨的瞪了那花蕊夫人一眼。
花蕊夫人当然感受到了这份变化,挤出两滴眼泪,泫然欲泣的看向秦王,扯了扯秦王的袖子。秦王看过去的那一刹那,夏子欺不经意的开口:“别哭了,脸上也不知道擦了多少胭脂水粉,脸跟脖子的颜色都不一样,眼泪一下来全都结成面疙瘩了,恶不恶心。”
然后,听到这句话的秦王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甩开了身旁的女人:“带下去。”
秦臻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的女人,一字一句言辞犀利,默默咽了咽口水,总觉得她对自己口下留情了。“王兄,她好厉害啊!”
秦珏笑笑,没有说话。不过一时之胜罢了,用的手段依旧跳不出后宫妇人的范围。
倒是赵陵钰看过来的目光隐含笑意。
赵陵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感觉,这件事儿还没完。
夏子欺:“王上息怒。”
秦王皮笑肉不笑的说:“明辉公主见笑了。”
“明辉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知当讲不当讲,那你倒是别问啊。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话,但他总不能这么说啊。
“公主有事但说无妨。”
“听说这宴会也是刚才那位夫人一手操办的,当真是气派无比。明辉在楚国从未见过如此气派的宴会。”
此言一出,旁边窃窃私语其中不乏鄙视之意。只有极少数人察觉出了不对的意味,偏偏还没有理由打断,又或者说是,不想打断。
一时间只能任由夏子欺笑盈盈的说下去。
“这柱子上的夜明珠,酒杯上的宝石都是少有的真品。桌子上的金漆纹饰等等我就不说了,就单说这宫女和舞姬。这一身上下也不便宜呢。脸上的胭脂,钗环首饰,这一殿几百个宫女,每人身上起码有二三十两银子呢吧。更别说这中间的舞姬了,一身总得有个百两上下。加起来,嘶,顶的上大军一个月的军饷了吧?”
此言一出,秦珏目光凌厉,赵陵钰酒杯一顿,武将们脸色难看,秦王面色一变。
只有秦臻还天真的问了一句:“有这么多么?那要是加上这些主子身上的呢?”
夏子欺看着这个给面子的孩子,言笑晏晏,实话实说:“那怕是有半年的军饷了吧。”
“哇……”
“秦臻,你给我坐下!”秦臻还没有说话,就被一旁的秦珏制止了。
“王兄,你干什么呢。我还没有问完呢。”
“问什么问,你给我闭嘴。”没看见父王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么。秦臻委屈的闭嘴,但到底还是不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