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
夏子欺看着这巍峨的宫殿,拾阶而上,面色没有丝毫变化,镇定自若,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秦臻一时间都有些看愣了,忘了争吵。
长这么好看,为什么要把脸脸遮起来?
寒风吹过,凌乱了一头长发,秀美的峨眉,本该是温婉的,但偏偏眉尾微微上扬,在日光的照耀下,中和了那本来的柔和,配上微微扬起的下巴,转化成了淡淡的威仪,就像他们秦国的梅花,纵寒风凛冽,亦常开不败。
此刻,即便没有婢女随从,也没有人能够否认她的身份地位,这是常年身处高位的人才能拥有的气势。
不同于刚刚跟他争吵玩闹的那个人。
这是,大楚的公主。
夏子欺紧抿着薄唇,跟随着秦珏进了大殿。看着那宝座上秦国最尊贵的人,秦国的王上。
一步,一步逼近。
两侧,是秦国的肱骨大臣。
而她,像即将登基的君王。
目光与秦王对视,丝毫不惧。
“楚国明辉前来和亲,见过秦王陛下。国书在此。请秦王陛下过目。”
“儿臣见过父王。”
内侍呈上国书,秦王只看了一眼,就随手放在岸上:“都起来吧。明辉公主一路来辛苦了。”
夏子欺看着秦王的反应,眼神微闪:“能到秦国,便不辛苦。”
“楚国第一美人,名不虚传。”秦王看着下首的绝美女子,语气莫名。但那份赞赏,却是真的。对着这样一张能与日月争辉的脸,没有人能够不发自内心的赞叹。
夏子欺:“一张脸罢了。”
只看,怎么用。
“听说你途中遭遇了刺杀。可知道是谁。说出来,本王必定不放过辱我秦国之人!”
夏子欺直视秦王,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他们,穿着秦国的兵服。”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有人反驳。
“公主这是何意。”
“就是,难不成我秦国答应了和亲,还会去刺杀不成。”
“就是啊,这是明摆着诬陷啊……”
秦珏听着这些言论,莫名的觉得此时形式有些熟悉。就像,那种,在战场上明知不对,可能被人算计,却不得不一步一步跟着往前走的感觉。于是,看了一眼夏子欺,那人脸上没有丝毫神色,就连眼神也没有丝毫波动,看不出喜怒哀乐。同他父王,一模一样的表情。想到这里,秦珏暗暗心惊。
秦王:“明辉公主这是何意。”
语气冰冷,听不出怒气,也听不出高兴,只让人觉得威严和压迫。
“明辉的车队,行至郢城郊外,于秦楚交界之处,突然遇袭。来人一共五十人,有编制,配合默契。身着秦国兵服。明辉车队百余人全军覆没。明辉亦身负重伤,将死之际,对方言,秦国边境大将不愿议和,故,派人截杀。只需毁尸灭迹,便可进言,楚国欺骗秦国,根本未送公主前来和亲,从未将秦国放在眼里。此后,便可以此为由,再度发战。后有高人路过,救我于刀下,修养一月有余,方痊愈。”语气平静,丝毫不像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反倒如同在诉说着别人的事情。
“哦,有这等事。戚季,你父亲是守关大将,你认为如何。”
“王上,父亲绝不会行此等悖逆之事,望王上明查。”语毕,狠狠地登了夏子欺一眼,却发现人家根本没看他,而是,直直的盯着,王上!戚季惊骇,怎么有人敢?而且,王上竟然还没有发怒。
秦王:“明辉公主,本王相信,本王的大将不会做此等事情,你如何认为。”闻言,夏子欺对着秦王一笑:“此等荒谬之言,明辉自然不信!不然,又怎敢来秦国。听到秦楚二国开战的消息,明辉可是伤还没好全就跑到战场上去了。”
秦王:“哦?你为何不信。”
夏子欺微微思索,说出的话却令人震惊:“那五十人之中,虽说有六人是秦国人,但剩下的,是代国人!恐是有人想利用此次和亲之事,挑拨我秦楚二国的关系,望陛下明鉴,千万莫要中了小人奸计。”
秦王脸色阴沉的看着她:“六个秦国人?”
“没错。”夏子欺肯定的回答。
“明辉公主是怎么知道的。”要知道,他不是没有派人查看过现场,但那些人尸体不全,血肉模糊,什么都辨认不出来了。如果真如她所说,有六个人是秦国人,那……
“明辉被救之前,那些人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有六人说话带着秦国云州的口音。有一个人,左手有六根指头。”夏子欺认真的回答,这些判断,并不是信口胡诌,而是她根据那场厮杀和原主的记忆认真推测出来的。而且,他们回京的路上,路过了云州。
秦王神色深沉。
这六个人是真是假,是有人模仿他们的口音,还是真的存在。为什么能轻松的到达秦楚边境,是有奸细,还是边疆的布防出了什么疏漏。
“多谢王上,明辉告退。”
看着秦王愈发深沉的脸色,夏子欺垂头行礼,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帝王的多疑心啊,真是这世上最好的武器。
就是不知道,她的话,秦王信了几分?
缓缓退出大殿,夏子欺伸了个懒腰。
旁边站着秦珏,还有一个跟出来的秦臻。
一个温和有礼:“明日父王会在未央宫设宴款待公主,公主早些休息。”
一个傲慢自大:“就是啊,臭女人,你可千万别再那什么宴会上出丑啊。”
秦臻看着那张脸,虽然万分讨厌这个人,但是还真的叫不出丑女人这三个字,只能改丑为臭了。
“放心。出丑的一定不会是我。”夏子欺重新戴上了面具,“太子殿下还是好好查查究竟是谁刺杀你吧。日后成了亲,我可不想天天被人刺杀。”
“王兄,有人刺杀你?是谁?你有没有受伤?我去告诉父王。”
秦珏拉住秦臻:“阿臻,别冲动。”
看着秦臻担心的样子,夏子欺想了想,把包袱里的弓弩给了他:“拿着防身吧,不过,箭矢就只有那三支了,你自己找人做吧。”
“多,谢。可你不是再跟人打赌?”秦珏并不想拒绝。
“我已经赢了啊。”夏子欺满不在意道。
“对了,去上驷院的话,帮我看看红月。我先走了。”为什么把东西给秦珏,夏子欺内心汗了一下,她只是看到秦臻着急的样子,突然想起来自己遗忘的差不多的人设。
喜欢一个人的话,应该会,担心吧?
秦臻此时完全沉浸在皇兄被刺杀的愤怒中,没有再跟夏子欺针锋相对:“王兄,到底是谁这么大胆?你查出来了么?”
秦珏:“左不过就是那几个人罢了,你不必担心。我会去调查的。”
“那,王兄你多加小心。”
“好。多日不见,功课可都做完了。”
“……呃。”秦臻笨拙的转移话题,“王兄,那臭女人给你的什么东西呀,让我看看。”
秦珏闪开他伸来的手:“不行。”
“喂,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偏要看!”
“不行。”
“王兄你怎么这么小气!”
“回去考你功课。”
“不要吧?王兄你最好啦。改日再考?”
“看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