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忙完自己的事情回来,丢给陈菁菁两沓纸,陈菁菁接过,随手翻了两页,疑惑道:“经常借钱,日子很困难,这什么东西啊?”
程默没好气道:“那母子两个的资料。”这人都被赶出来了,心里偏偏一点儿数都没有,天天只知道玩儿,实在不让人省心。
陈菁菁随手将资料放到一边,撑着下巴好奇道:“你调查出来什么了?”
“吕若之前嫁过人,因为带着孩子,选择不多,她选了个刚死了老婆不能生育的,对她和孩子都还可以,不穷也不富,这些年过的还不错。可惜后来她丈夫染上了大烟,赔光了家产,欠了一堆债,对她们也就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以后千万不能抽大烟,烟瘾害人。”趁着程默喝水的功夫,陈菁菁认真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程默抽了抽嘴角,接着道:“是挺害人的。她丈夫五年前得了病死了,留下了一堆债务。这人没什么后台和背景,对付起来简单的很,怎么样,想不想回去?”
陈菁菁撇撇嘴道:“我才不想回去,你别想赶我走。”
程默遗憾的叹了口气,玩笑道:“这都被你看出来啦,有进步啊。”
*
陈父的婚礼办的很低调,只请了陈家的人,摆了几桌酒席,但还是被人报道了出去。
陈菁菁在报纸上见到消息时,愣了半天。
好笑之余,有点儿伤心。
想哭,又觉得浪费眼泪。
一个吵闹的人突然安静下来,多少会让人觉得不适,程默感觉最为明显,她咳嗽了两声道,“陈菁菁,你没事儿吧。”
陈菁菁嫌弃道:“咦~,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肉麻死了。”
程默被气的够呛:“跟你好好说话还不乐意了是吧。”
两人很容易的便打闹了起来,孤零零的报纸被遗落在桌子上,边缘上破了一层,旁边印着四道清晰的指痕,足以见握着它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而现在,那个人在笑。
笑的,十分开心。
陈菁菁,变得不像陈菁菁了。
夏子欺此刻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对于这一点,她说不上难过。但也,绝对说不上高兴。
“涵声,发什么呆啊?明天我去舞厅,你去不去?”
从思绪中回神,夏子欺笑了笑:“好啊。”
“那就说定了。我去帮你挑裙子。”陈菁菁蹦蹦跳跳的上了楼,程默在旁边坐下,用手扇了扇风,感叹道:“她真是太能闹了。”
“那只能劳烦程大小姐多担待些了。”
“好说好说。明天我就不跟你们去了,完事了打电话我去接你们。”
夏子欺点了点头,第二天却并没有做到,没出什么意外,没有什么麻烦,只是有些人把这作为了发泄的方式。
程默专门出来了一去接她们,陈菁菁上车便直接睡了过去,回到家后也是打了声招呼就回房间睡觉了。
“一直跳舞跳到现在?”
夏子欺点了点头。
程默揉了揉额头,苦恼道:“这是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这种事情总没有那么容易跨过去,发泄一下也好。”
“劝劝吧,劝一劝没准儿就好了呢?”程默也是没经历过这种情况,语气中带了些不确定。
“劝一劝,没准会更糟呢?这种事,还是等她自己想开吧。”
“说的也是,这两天我们多看着她一些,想干什么随她去吧。”程默想了想道。
在这样的纵容下,陈菁菁玩的更疯了些。
跳舞,骑马,打牌一样也没落下,每次都精疲力尽才肯罢休。有时是夏子欺陪着,有时是程默陪着,每次都很尽兴,倒是渐渐把陈家那边的事情放下了些。
然而,陈家的人也在上海,总有相遇的时候。
上海数得上的娱乐场所里轮转几圈,陈菁菁和夏子欺再次来到了舞厅。
陈菁菁看到陈戍,只觉得流年不利,面上的笑容淡了些,点了点头挽着夏子欺便打算离开。
陈戍挡住了两人的路:“妹妹这就走了么。”
“谁是你妹妹。”陈菁菁下意识的反驳,语气尖利,甚至吸引了一小片的目光。
顶着周围的目光,陈菁菁抓着夏子欺袖子的手紧了紧,夏子欺拍了拍她的手,她才放松下来。
“无论你承不承认,这都是既定的事实。”陈戍被吼的愣在原地,但也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陈菁菁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夏子欺,夏子欺指了指旁边,道:“我去那边等你。”
夏子欺走远后,陈菁菁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
“在我这里,只有同父同母,才算亲兄妹。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以后你遇到我,可以当没看见。”
“谈谈吧。”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妹妹,你在躲着我?”
“陈先生的激将法,未免也太低级了。”
陈菁菁这两年在商场上也算是涨了些见识,此时情绪稳定下来,也不再会被这种简单的激将所影响。
“你和我们都在上海,难道每一次都要闹得这么难看么。”
“当没看就好了。”
“你是天真还是愚蠢。如果真的能当做没看到,你会整天泡在娱乐场所里自暴自弃么?”
“我乐意。”
“乐意到让自己的朋友跟着受累么?”
陈菁菁愣了愣,道:“什么,意思?”
“据我所知,那位夏小姐这些天大多时间都在陪着你。你觉得这是为什么?是离开你就不行,还是想到这些场所里玩么?太可笑了吧。”
“在上海滩,她可并不是一位闲人。”
“刚刚我注意到夏小姐眼底的黑青,已经连脂粉都遮不住了,想必最近很是操劳。”
陈菁菁想回头看看,却又僵着身子没有动。
“你是为什么没有发现这些?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又或者愤怒里?可是,离开陈家不是你自己选的么,你有什么好悲伤愤怒的?”
“你这种状态,又想持续多长时间。你需要跟我谈一谈。”恰在此时,人们开始进入舞池,陈戍对陈菁菁伸出了手,“跳支舞吧。”
陈菁菁妥协般地把手搭了过去:“你想要谈什么。”
“为什么不回陈家。”
陈戍不再进行题外话,进入主题。
私生子找上门,陈家正经大小姐放手陈家生意离开陈家,陈戍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你们回来之前,我就想走了。所以你说的没错,离开陈家,确实是我自己选的。”
陈戍愣了一瞬,却有些诧异:“为什么要挑明这一点。”
“开心,乐意。”
陈戍语气依旧呆板,面色却柔和了些:“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没打算。”
“你?”
“有空了会回去的。我对你们没什么意见,你们不找我麻烦,我也不会对付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没了。”
“那好,我有问题。”
“你问。”
“你为什么回陈家。”这两人,半年前回到陈家,她悄悄的翻过程默收集的资料,半年前,他们的债务还清,陈戍的奶奶去世。
“为了钱。”
“钱?”陈菁菁音量拔高,带着诧异。
“是。为了钱。这个年代,除了命,没有什么能比钱更重要了。回到陈家,是我能想到的,最快的变有钱的办法。”
陈菁菁突然觉得自己没资格说什么,所以她只是道:“好好照顾姓陈的老头,他盼儿子很多年了。”
“这算是关心么?”
“当然不算。”
“你的请柬,一直在他书房的抽屉里。他思考了很多天,不敢给你。婚礼结束,扔过一次,又悄悄捡回去了。”
“是嘛。”陈菁菁眼眶猛地红了,她怕丢人,连忙低头。
“你可以自己回去看看。”
陈菁菁就沉默了下来,音乐结束,才道:“替我,祝他新婚快乐,不过没有礼物。”
陈菁菁匆忙离开,抱住了夏子欺,眼泪滴在夏子欺肩膀上,夏子欺问:“怎么哭了,他欺负你了?”
“没有。我能让别人欺负了么?那个家伙跟我搞了搞煽情而已,我们回去吧,累了,不玩了。”
“好。”
陈菁菁松开夏子欺,头微微低着,一根手指挡在眼睛下面。
“你,这是什么姿势。”
陈菁菁微微抬眼,带着些鼻音:“我怕妆花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