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沅声来给她送歌的时候,夏子欺提起了这件事情,并且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夏沅声沉默了很久,道:“组织上会对这个人进行调查。你自己最近小心,遇到突发情况不要紧张,尽量留下信息。”
“知道了。”
“歌已经写好了,你看一下,以后有事情暗号联系。”
“嗯。”夏子欺拿着曲谱,在心里默默哼唱,夏沅声的歌,写的十分不错,有一种,仿佛刻入灵魂一样的熟悉。“歌写的不错啊。”
“还算满意?”
夏沅声看了看那张纸,他这次写歌,写的很顺畅,比以往都要顺畅,很奇怪的感觉。
“十分满意。我唱一遍,你听听?”
“好。”
休息室不大,婉转动听的歌声响起,夏子欺没用多大的声音,只是低低的清唱,垂着眼睫,看不清神色。
曲毕,夏沅声笑了笑:“这首歌果然很适合你。”
“也很适合这座歌舞厅。没想到,你能写出来这种风格的歌。”
不是所有风格的歌都适合在歌舞厅里演唱,夏子欺一直以为,夏沅声是写不出来的。
“看过这座歌舞厅,就能写出来了。你唱的很好。”
“谢谢夸奖。”
“我先走了。”
夏沅声站起身,从一直背着的书包里拿出上次的大衣还给夏子欺。
“上次,谢谢你。”
“不客气,我送你。”
夏子欺接过衣服,放到了一边。
送夏沅声到了门口,看着对方离去才转身。
璐璐姐见她进来,跟她笑着聊天。
“歌怎么样?”
“挺好的。”
“挺好的,你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璐璐姐最出色的本事无外乎于察言观色,夏子欺不开心,她看的出来。
“璐璐姐,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最近,怎么见一个人,就感觉是熟人。
“你?你当然是我们这里最美的人啊。”
“璐璐姐,我认真的,你觉得,我的性格,是什么样的。”
夏子欺心里有一个怀疑,而这个怀疑,需要最后的确认。
夏子欺此刻,沉默,严肃,认真。
璐璐姐也认真了起来,和夏子欺站到了一个角落里。
“你的性格,很怪。”璐璐姐摇了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看人看了很多年,看男人,看女人,自认有两分本事。可是,你,我看不清楚,直到现在,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好复杂。”
夏子欺一听这个形容,就感觉有些头疼。
她这么复杂的么?
“涵声,姐姐有件事想问你。你回答了我,没准儿,我可以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璐璐姐看向夏子欺。
“你问。”
“你为什么跟我走的近。我自认,我们性格不合,对下面的人也算不上好,以你的能力,也根本不需要讨好我,可是你为什么送我礼物,关心我,还有那天为什么帮我出气。别跟我说没有帮我的意思,我自己心里有数。”
夏子欺沉默了半天:“……还记得,我第一天来这里,你帮我挡了一杯酒。”
璐璐姐一愣,她当时,只是想结个善缘,毕竟,这一看就是个有背景有天赋的人,而事实,也正如她所料。
“就因为这个?”
夏子欺点点头:“嗯。送礼物,谢谢你。当然,还想打好关系,让你照顾我,可以省很多麻烦。”
璐璐姐有点儿懂夏子欺的逻辑了。
你给我一分,我就还你一分。
你帮我,我就护着你。
至于后面那一句打好关系,人之常情,她也想打好关系来着,这才有了后面的一来一往。
“那好,姐姐的疑惑搞清楚了,来回答回答你的问题。你聪明,冷静,识时务,懂往来,不清高,不矫情,实在是太适合舞女这个行业了。可是,太适合了,身为一个舞女,你几乎抓准了所有人的胃口,既能保全自己,也能让人开心,你在让自己适应这个地方,而到了另一个地方,你或许就会变成另一副样子。”
璐璐姐摇了摇头,眼里有些感叹,然后继续道:“你不愿意委屈自己,但你永远不会说,你只会,用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的价值,争取自己的待遇,让自己,能有一个,自由肆意的范围。就像,那天你打了陈菁菁,可是,你已经有了足够的人脉和筹码去解决那件事,就算顾昔远没有出现,你也能解决那件事,对不对?”
夏子欺点了点头,她,确实能解决。
“所以用一句话说,你是一个无论在哪里,都能过的很好的人。”
夏子欺:“无论,在哪里,都能过的很好?”
“没错。”璐璐姐点点头。
夏子欺所有所思的点点头。
璐璐姐:“还有什么问题么?”
“没了。”
“以后有问题,就来找姐姐啊。对了,林轻那两个人也不来闹了,你知道怎么回事么?”
璐璐姐有些奇怪。
“不知道,不重要。”
*
林轻和林小天走出一家名叫梦思的歌舞厅,林小天这两天在追里面的一个舞女。
林轻很奇怪:“林小天,你不是喜欢那个女人么?”
林小天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比得上顾少帅么?自讨没趣干什么呀。”
林轻:“……”
*
夏子欺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房顶。
脑子里回想着自重生以来的每一件事。
不,或许,并不是重生。
从醒来见到时斯咏,再到进入大上海歌舞厅,然后,遇到陈菁菁,直到今天。
你是一个在哪里,都能过的很好的人。
这句话,拨云见月,剥开了夏子欺眼前的迷雾。
如果是这样,上辈子她不会那么惨。
只有一个可能,那不是她的人生。
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每一件事都认真思考。
时间在寂静无声的黑夜里流淌。
夏子欺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她,不是夏涵声。
或许一直在脑海里回响的那个声音才是,这样一切才能得以解释。
为什么,她对于时斯咏更多的是鄙视和杀意,恨却非常少。
为什么,她会一些记忆里并没有学过的东西。
为什么,有时候回想过去,她会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所以,她是谁?
子欺,是谁。
她们难道真的是一个人?
可如果她们是一个人,顾昔远为什么会认出她,这具身体,分明是夏涵声的。
可是,她对顾昔远,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夏子欺闭上眼睛,安然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