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夏子欺就回过神来,抽出了自己的袖子,美好的氛围一瞬间分崩离析。
“你觉得楼下的花坛会比酒店干净么?”夏子欺眼神含笑,“而且,学校晚上会!放!狗!又大,又凶,还咬人。”
木成昔:“……为什么会放狗?”
“保护学校啊。”
“那,我可以睡在树上。”
夏子欺伸手附在他肩上,笑弯了腰,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瞬间拉近了很多,落入不远处追出来的木离声眼中。
半晌,夏子欺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收了笑容,自责的拍了一下脑袋,“你有联系人么?给他们打个电话,让医院别再找人了。”
夏子欺把手机递过去,木成昔犹豫了一下,乖乖打了电话,语气之中没有一丝歉意,另一边的人忍着怒气一丝都不敢发泄出来,挂了电话。
夏子欺伸出手,木成昔飞快的按下拨号键,对着自己的电话打了过去,备注,单名一个昔字。
电话回到夏子欺的手上,她笑了。
“昔啊。”略显清冷的两个字被叫出,木成昔心中一颤,差点就以为,是在叫他。
只见那个女孩子再度张口,露出明媚的笑容。
“你现在倒是比以前聪明了很多啊。”起码,攻略人的方式,不再是那么一言难尽了。
木成昔一愣,“我一直都很聪明的。”
夏子欺笑的更开心了。
良久,夏子欺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走吧,病号。”
“去哪里?”
“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总比花池和树枝好,有瓦遮天,有床睡。”
等真正到达那个所谓不是什么好地方的地方,看着上面解剖楼三个大字,木成昔沉默了。
“我们就睡这里么?”
“当然不是。”夏子欺弯起眼睛,木成昔听闻此话,还没有松一口气,就被接下来的话打击到了。“不是我们睡在这里,而是你睡在这里,我在休息室里有一张床,老师分配的。你在那凑合一晚,明天我送你回医院。”
木成昔看了一眼阴气森森的大楼:“我还是去睡树上吧。”
夏子欺拦住他:“要么这里,要么就走回医院。”
木成昔沉默,默默跟着夏子欺走进去,穿过阴森的走廊,进入房间,墙上贴满了解剖图纸,一般人一眼看去都会头疼。
“你就睡这里吧,有暖气,晚上不会冷的。我就先走了。”
夏子欺走后,木成昔望着满屋子飘荡的鬼魂,默默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关灯,睡觉。
夏子欺没有回去睡觉。
她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睛,她的耳边,就会回想起一首曲子,那曾是她无数个看不见的日子里,唯一的慰籍。
“nananalaa……”寂静的夜空下,悠扬的曲子伴着清冷的声音传出,像是婉转的江南小令,更像是爽朗的塞外情歌,像是宫宴上的靡靡丝竹,更像是长城上的点点战鼓……
大气磅礴,却又在女子的哼唱之下,不失细腻。
一幅又一幅画面,一张连着一张,像走马灯一样,组合出一个色彩缤纷,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是,唱给她听的世界,更是他眼中的世界,可惜,自从,那次之后,他的灵魂就彻底泯灭了。
夏子欺一遍又一遍的哼唱着这首无数次让她展开笑颜的曲子,直到嗓子干涩也没有停下。
手指轻轻的拂过放在腿上的墨色长刀,一寸又一寸,一遍又一遍,心中思绪万千。
“如果,你还没有消失的话,上一个世界,周深,会是你么?毕竟,他给人的感觉,和你给我的,那么像。”
“可是,我的判断,不会出错的,当初的你,确实是,魂飞魄散,不复存在,我找了你那么长时间,试了那么多方法……难道,是我太自信了么,其实,你还活着,只是在等着我?真的好希望,我的判断是错的啊。这样,你就能回来了。”
夏子欺露出哀伤的的神色,那双眼睛在此刻完全变成了蓝色,那是她的眼睛,本来的颜色。
那双眼睛,仿佛不该出现在那张脸上,因为它太过美丽和梦幻,即使是这样一张脸也配不上,此刻充满了悲伤,但却没有一丝泪光.
心脏,泛起久违的疼痛。
密密麻麻,密密麻麻……
“墨倾……,我想你了。”
夏子欺望着天空上的星星呢喃。
“木离声,他为什么会写出相似的曲子,他和你有什么关联么?或许,又是那天道搞的鬼?”
夏子欺的眸色陡然转深。
“不管如何,我信了,我信你还活着。我会去找你的,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如果有谁敢用你来骗我,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你,一定要等着我。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将脸颊贴在冰冷的刀身上,深蓝的瞳在此刻泛起光亮,夏子欺的神情充满了希望和坚定。
第二天清晨,夏子欺把木成昔送回了医院,顺带,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院长,对着她千恩万谢,说自己的孙子给她添麻烦了云云。
心中涌起酸楚和激动的感觉。
这是她的老师,如师如父却被陷害致死。
洛成云灵魂里的委屈,害怕,思念,伤感,一瞬间爆发出来,夏子欺压了压心底的胀痛,弯腰鞠躬。
“院长。”
木志国颇为亲切的道:“嗨,我是干医生这一行的,能帮上忙的也只有这一行,也就不跟你说有事来找我帮忙了,总之这次是谢谢你喽,小姑娘。”
夏子欺犹豫了一下:“院长,我能问一下,除了您,他还有其他亲人么?”
木志国叹了一口气,神色愁苦:“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是他爷爷,但是也是这座医院的院长,每天也抽不出时间来看他。至于他父母,都在国外,平时忙的很,也只会每个月打打生活费而已,其他的亲戚……不说也罢。这孩子从小身体又弱,一半时间都在医院里过了,也基本上没什么朋友,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在这里过。”
夏子欺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木志国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水,看着夏子欺强行扯起笑容:“你和小昔是朋友吧。”
夏子欺看着老人的神情,点了点头。
院长激动的握住夏子欺的手,吓了她一大跳,虽然,为了任务,她也和别人做过亲密的举动,但是,那都是意料之中,或者由她主动,从来没有这么突然和被动过,夏子欺此时还有些不适应。
“那就太好了,你有时间的话,就多来看看他,陪着他,这么多年,他一直是一个人……”
最后,夏子欺胡乱的点了点头,就当是,帮原主报恩了,也方便调查院长被陷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