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三座山已经够惨的了,这三座山距离昆仑之丘还都不近。
卜椴此时坐在钟山的一块岩石上,感觉屁股下面像是生了根。一点儿也不想起来。
可她一想到桃三七如今还中着毒,只好挣扎着起身。拖着沉重的双腿准备往前走。
一边走还一边碎碎念:“桃姐姐中毒了,再不快走桃姐姐就中毒身亡了……”
她刚跨出去没几步,却忽然凌空而起。
凌显天君毫无征兆地把她抱了起来,健步如飞地往前走了。
卜椴有些不自在:“天君,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凌显天君开口:“以你现在的速度,不怕你的桃姐姐中毒身亡了?”
卜椴一想也有道理,况且又不是没抱过,没什么好别扭的。
走着走着,卜椴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犹豫着问凌显天君:“天君?那个,我重吗?”
凌显天君轻咳了一声,半晌答道:“我记得,你元身是树?”
卜椴的脸瞬间红了,挣扎着要下来。难不成抱她让天君觉得像抱了一棵树?不会吧。。。
凌显天君抱紧她不让她继续挣扎,戏谑地道:“大概是块朽木。”说罢,还把卜椴往上抛了抛。
卜椴听了这话一下子很开心,朽木,那很轻嘛。
可是,她怎么又觉得有些不对呢?她想起凡间的那句“朽木不可雕也”,可不是什么好话。
卜椴看着凌显天君,纠结道:“天君?你是在夸我轻啊,还是在骂我笨啊?”
凌显天君又笑了,笑得很是开怀。
卜椴看呆了。
她也不计较凌显天君是夸她还是骂她了,反正凌显天君因为她笑了,不论是夸是骂她都很满足了。
……
凌显天君抱着卜椴比卜椴自己走要快了许多。
没过多久他们就到达了峚山,这座山上生长的大多为同一种树木,树上结出红色的果子。
卜椴上前,问道:“请问,你们是丹木吗?”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树道:“对,峚山上只长丹木。”
卜椴向他行了个礼:“老伯伯,您可不可以给我几颗果子呢?”
丹木听了她的话,发出浑厚的笑声:“小丫头,旁人想吃果子都是自己摘走了,你做什么还问我?”
卜椴答道:“老伯伯,我曾经也是一棵树呢,当树的时候很不愿意被人随意揪叶子。想来你们也不会喜欢被随意摘果子。”
老丹木满意地点了点头,小丫头虽然成了神仙,却没有忘本。
便又问卜椴:“你要丹木之果做什么?吃了果腹吗?”
卜椴摇头:“我朋友被钦原蛰了,昆仑之丘解毒药用完了。我来取原材料。”
老丹木疑惑:“钦原往常都是自己来取果子的,此次怎么找人代她来取了?”
卜椴叹了口气:“她刚蛰了人,元气大伤,来不了了。”
老丹木一边感慨道:“她那个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脾气暴躁。”一边摇下一堆果子。
他把果子递给卜椴,和蔼地说:“取其他几种原材料的路还远着呢,你们多拿些果子上路吧。叫钦原下次过来时把果核一并还回来就好了。”
卜椴记得鹑鸟说过,丹木之果很甜,且吃过便不会感到饥饿。
她再三感谢丹木老伯伯,然后准备向杜衡所在的天帝山出发。
可她还没迈出步,凌显天君已率先一步将她捞到自己怀里,抱起来走了。
身后传来丹木爽朗地笑声:“姑娘,你眼光不错,找了个好小伙子。”
卜椴心虚地笑了笑,与其说她眼光不错,还不如说她运气不错。
……
一路上,凌显天君步伐平稳,以至于卜椴竟猫在他怀里睡着了。
许久之后,卜椴睡得太舒服想翻个身,忽然察觉有些不对劲。
她睁开朦胧的睡眼,向四周往往,又在凌显天君怀里动了动。
红着脸,哑着嗓子问凌显天君:“天君,咱们到哪儿了?”
凌显天君低下头:“到天帝山了,你若是困就继续睡会儿。”
已经到天帝山了!凌显天君居然一路把她搬到了天帝山!
卜椴赶紧摇着头跳下来,她可不敢再睡了,太丢人了。
凌显天君身上忽然失去重量,心中竟也跟着有些空落落的。
他微微叹息,摇了摇头。一但心中有所期待,患得患失之感必定会随之而来。
卜椴走到一片草丛,道:“请问你们之中有杜衡吗,可不可以给我几片叶子?”
一丛杜衡异口同声道:“不行不行,我们脱落的叶子都留给钦原呢!”
卜椴立即解释:“我们就是代钦原来拿叶子的。她蛰了别人,自己也元气大伤,走不了这么远的路。”
一群杜衡听了卜椴的话,立即摇晃着身子表示不满:“又有人欺负钦原!钦原那孩子就是不懂得保护自己。”
卜椴无语了,明明是钦原冲动蛰人,到他们这里就成了钦原是受害者了?
不过她此时有求与他们,也不好多说,只是道:“对啊,所以我们才来帮她寻找制解药的原材料。”
杜衡们一听,窸窸窣窣一阵商讨。
然后把叶子一个传给一个,不时便传了一小撮叶子,递到卜椴手上。
递给她的那棵杜衡道:“孩子,你也是个好人,虽想要杜衡却没欺负我们。”
曾经也有人来这里采杜衡,不仅没同他们商量,还不由分说就把她弟弟连根挖走了……
卜椴知道她说的是凡人。
在凡人看来,植物动物没有天赋神权,生下来便就可以被作践。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谢谢你们了,我们还要找黄雚,先行告退了。”
……
走在去竹山的路上。
卜椴因为先前睡饱了,此时坐在凌显天君怀里,分外清醒。
凌显天君每一步都踏地结实,不用一丝一毫的仙力。
她禁不住好奇:“天君,为什么我们在凡间不能使用仙力呢?”
凌显天君一反常态地耐心解释:“倘若我们在凡间肆意使用仙力,便会在凡人面前产生优越感,如同凡人在草木鸟兽面前产生的优越感一般。这种优越感,会让神对待人像人们对待草木鸟兽一般,失去了应有的尊重。”
卜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不在凡间使用仙力,是为了和凡人保持平等。
因为平等所以理解,因为理解所以慈悲。
直到天空中泛起鱼肚白时,天君和卜椴二人终于采齐了草药,回到昆仑之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