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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雨落狂流(二)

苏木研站在山腰上看着不远处的小镇,历经了半个月的流浪,他终于隐隐地看见了骑士的影子。

他背着一只黑色的木匣,木匣有些陈旧,那是老头以前装写给妻子的旧情书的。离开那天他还是忍不住回去和老头告别,只是他在小屋里找不到老头的身影,也找不到任何一张带字的纸条,只有这只木匣子静静的摆在桌子上。他离开了,在苏木研离开之前!

从那天起苏木研又成了一个孤儿,不过他倒不是很在意,毕竟这个时代的孤儿永远都不是只有他一个。他独自背着木匣撑船离开村子,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陌生的地方,直觉告诉他那高冷的青年,他苏木研认定的团长,一定会在这座小城里出现。

“真是个吝啬的老头啊,都不给点金币什么的。”苏木研取下背上的木匣说,“不过你倒是舍得把它给我,等我进城便把它卖了换钱,反正这种东西对我也没什么用。”

老铁匠确实是个不错的老头,从喜欢上他的妻子后第一次重操旧业给苏木研打了一柄横刀,而且还是用那块他最爱的黑铁。

这柄横刀朴素却带一种威严,只是苏木研一路上都是把它用来串着食物烧烤,这样的做法足以让很多人震怒。

他背着那只黑色的匣子朝小镇走去,但他一枚金币也没有,他也不会像他所说的那样卖掉那柄横刀,因为他还想用它来烤些什么东西。老头没给他一枚金币作为路上的花销,但他还是穿过了沼泽和森林,他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虽然说没有钱的人在人市里会更加落魄,但是他苏木研什么时候落魄过呢?毕竟这么多年了,都没人看见过他难过。

“哇,总算是看到人烟了,不过好饿啊!”苏木研插着腰站在街道中央。

“大哥哥,大哥哥…”有人在拉扯他的衣角。

苏木研低下头,看见跟前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玻璃球般的眼睛里写满了祈求,淡黄色的头发和衣角上沾染了些血迹。

“大哥哥,你救救另一位大哥哥。”小女孩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苏木研很是吃惊,这样的她居然在祈求他去帮助另一个人陌生人。

“嗯,不过你得先陪我去吃饭。”苏木研摸了摸她的脑袋,但他翻遍了全身也找不到一镒钱,更别说一枚金币。

他取下背上的匣子看了看,又看了看身旁的小女孩,小女孩的模样似曾相识。他扭头看了看不远处那家卖刀的小店,又看了看不远处的饭店!

要刀还是要吃饭,如果没有这个小女孩在身边,似乎就不必那么了。他苏木研一定会选择吃霸王餐!

“你吃过免费的午餐吗?”苏木研看了看街道最前方那家生意兴隆的酒楼,怎么看也比一旁的小饭馆有吸引力。

“我偷过包子铺的包子。”小女孩揉了揉眼泪汪汪的眼睛,流露出一丝单纯的微笑。

“走,我们去那里吃东西,顺便说一说你那位大哥哥的事情。”苏木研牵着小女孩的手,朝酒楼走去。

你这衣衫褴褛而又时哭时笑的样子真让人不好受啊!苏木研在心里默默的说。

两个人在酒楼里吃了很多东西,他苏木研一直都没吃过这么丰富的午餐,小女孩也没有吃过,不过她清楚苏木研没有什么钱。小女孩习惯了各式各样的流浪,但他觉得苏木研像那位大哥哥一样是个好人。

“那么,就告诉我你说的那位哥哥是怎么回事吧,还有你身上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苏木研说。

“可是我还不知道大哥哥的名字呢,他就让那可恶的骑士给带走了。”

“那么,那可恶的骑士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一群欺负人的坏蛋。”

“哦!”小女孩好像只给了他一下毫无用处的回答,苏木研却不去问。

“其实,我也讨厌这个小镇上的人,他们一点都不勇敢。”

“勇敢是会死的,你们最好不要在这里提骑士的事情,“骑士”在这里是种禁忌…”一旁的一个小男孩说,他的父母连忙打断他的话。

“哦…”苏木研不置可否,他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突然大声的说:“噫,刚才那个人说“骑士”在这里是禁忌哎!”

“嗯,他说了。”小女孩依旧吃着碗里的东西,“那你为什么还要大声的重复?是想再确认一次吗?”

“对哦,我为什么要大声的重复,我为什么要大声的说“骑士”呢?”

“你又大声的说了一遍哦!”

“哎呀,真是不小心,我怎么又说“骑士”了呢,哈哈哈……”苏木研拍着桌子大笑。

“我知道大哥哥的想法,因为我们没钱蛮。”小女孩凑到苏木研的耳朵旁悄悄地说。

“一下应该有骑士将我们带走,到时候就不用付饭钱了。”苏木研也凑到她耳边说。

“嗯,然后就能找到那个大哥哥了,不过我们会不会也被抓起来?”小女还看了看那些慌忙离开的客人们,她居然在朝着苏木研微笑。

“对哦,这好像是个问题,不过到时候再想办法啦,哈哈哈。”

“哦!”

苏木叶从酒楼的竹窗往外望去,繁华的小巷像是死掉了一般,沿街的店铺都紧闭着门窗,配横刀的骑士穿过镇中心的广场,正大步大步的朝酒楼走来。

苏木研转身看着吃着东西的小女孩,说:“我并不打算帮你去救什么人,刚才我在路口看见了骑士悬赏骑盗的赏金,你应该也能换一些钱吧!”

小女孩愣住了,她可以对别人异样的眼光不那么在乎,因为她本来就没有渴求过什么,别人家的孩子能够到小摊上买一些糖,有漂亮的衣服,她偷个包子还被追得满大街的跑。但她不想苏木研是个坏人啊!小女孩哭着跑出了酒楼。苏木研只是站在窗台苦笑,哭泣总比死掉要好啊!

小女孩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小巷,回头看着那个方向,哭得更加厉害了,“那么大了连说谎都不会,你会不会被……”她有些后悔祈求苏木研帮忙了,他那么好。

“哈哈哈,那个小女孩真好骗,下次遇见她我还要骗她一次。”苏木研捧着肚子发笑。

“她可没那么笨!”

“嗯,我知道,不过你为什么不走?”苏木研收起了笑容,他望向那个角落,那里坐着一位和他差不多大的青年。苏木研似乎早就注意到了他,只是一直都没上去和他说话,甚至不看向那个地方。

“听说骑士团里有些不错的宝刀。”他离开那个角落,走到苏木研的身边。两个人就那么默默的看着远方,仿佛是两个栈桥上回望日落的孩子。

“你对所谓的骑士一定很失望吧!”苏木研说。

“你不也一样吗!”

“我可从来都没想过要做谁的骑士,又怎么可能会失望呢?”苏木研从桌子上拿起一张世界政府的通缉令。他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神情,突然笑着对他说,“跟我去做一位自由骑士吧!哈哈哈。”苏木研笑得像一个笨蛋。

“不去。”他毫不犹豫的回绝。

他看都不看一眼那嬉皮笑脸的苏木研。嘈杂的声音从楼下传了上来,烦人的辱骂声,老板低三下四的回答声……

“那我跟你去吧!”,苏木研一直都是这么的蛮不讲理,以前是对那位爱钓鱼的老头,现在是对这高冷的少年。

“如果你喜欢的话随你好了。”

骑士们围着他们吼叫,他们却旁若无人。苏木研嘴里还不停的说着话,眼前的骑士算什么?一群烦人的苍蝇?或者什么都不是。

“你们两个混蛋到底有没有在听啊?”那群人吼道,并拔出刀朝他们砍了过来了。

“吵死了!”苏木研说。

两名骑士被扔到了楼下,看起来苏木研有些讨厌这叽叽喳喳的骑士了,围着他们都骑士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也都被苏木研扔到了楼下。街道上没什么行人,几位骑士被人毫不留情的从楼上扔了下去,在小城里是一种很让人心惊胆战的事情,只是各种各样的店铺早已关上了门。

楼下的掌柜呆呆的站在门前,他的酒楼似乎就要完了!

“看来那天你对落雪兔留情了。”

“打一架,输了跟我走。”

苏木研解下背上的木匣递给他,他直视着他的眼睛,感觉全身都被他那冰凉的瞳孔结了冰,那样的目光并非凶残,而是一种行于人山人海中的孤独。难怪苏木研非要让他做自己的团长不可,因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拥有了同样的命运。

按理说他不应该接过苏木研的木匣,即便他知道苏木研的木匣里是一把很不错宝刀,但他回想起苏木研那突然深沉下去的眼神,苏木研让他输了跟他走,那语气视死如归。

他打开那只黑色的木匣,面无表情的取出柄横刀:“输了,你可能会死!”

苏木研突然冷笑,他苏木研算是什么?嘴里叼把屠刀扔给屠户的山羊?如果自己真是那只愚蠢的山羊,他也便是一只孤独的山羊,山羊杀死另一只山羊,多孤独啊!

苏木研郑重的从身体里抽出一柄木剑握住,轻声说:“活着的人不都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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