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牢房,廖景宣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濒临死亡的恐惧。不,他不能死,当初那个人告诉他只要不出渔阳,他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我要见二皇子……”他苦苦哀求狱卒,但未被狱卒理会。
见沈玦奉命来提审,廖景宣拖着厚重的脚镣出牢房,几日的牢狱生活已经使他消瘦大半,颧骨突出。
“打死打伤渔阳百姓一事你可认?”沈玦将手里的卷子翻了翻,威严的气势令廖景宣胆颤。
“认……”他哆哆嗦嗦的回答,哪里还是那个耀武扬威的渔阳州辅。
“搜刮民脂民膏,收受贿赂一事你可认?”
“认……”
“与二皇子串通私自打造兵刃库一事你可认?”
“认……”廖景宣脱口而出,尔后才在脑子里反映出这句话的意思,见沈玦正要在供状上落笔,他慌张得向前倾身:“罪臣没有,罪臣不知此事啊。”
沈玦抬眼看了看他,有些惊诧,“你不知?”
“千真万确……罪臣从未与二皇子谋划过此事!”
蓬头垢面的他神色慌张,搭在案几上的双手指甲里积了些许污垢,褴褛的囚服时不时发出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细细审问,待廖景宣按了手印后,沈玦眉头紧蹙地离开牢房。从廖景宣贪污一事败露到治理渔阳水患的君桓发现兵刃库再到中秋家宴的刺杀,看似点水不露实则端倪显露。
廖景宣被狱卒推搡进牢房,他面对着地上的床铺回想沈玦问他的诸多问题,思索着自己的回答有无纰漏。
身后微微飘过一阵冷风使他脖颈发凉,他回过身来见一蒙面黑影出现在他的牢房中。廖景宣瘫坐在地上,正欲大声呼救就被一跟极细的绳索狠狠勒住脖颈,他拼命用手去抠扯却无济于事,此时的他尚且只是呼吸困难脸涨得青紫,待那人将绳索绕过房梁,借肩膀支撑猛地将他吊起来时,他双脚在空中瞪了两下便断了气。
沈玦将一应供状呈予庆帝,心中略微忐忑,若庆帝识破这份假供状,只怕他与君桓都定有性命之忧。
庆帝端着状子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将供状重重地拍在案上。因咳疾尚未痊愈,气愤之下喉咙中响起隆隆的喘气声。高浔赶紧端了润肺的秋梨膏至庆帝跟前却被他推开。
这时殿外的宫人来报“陛下,大理寺禀报廖景宣已于狱中自尽而亡。”
沈玦大惊,凭他提审所见的廖景宣那贪生怕死的模样是断然不会自尽的。若不是自尽,岂不是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杀了廖景宣。
想到刚刚与他过招的那女子,沈玦恍然大悟,以她的身手完全可以做到此事。君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城府深重了?
庆帝顿了顿,继续阅着手中的供状,于他而言,死一个有罪的州辅不过是小事而已,不会令他震惊,更不会令他动怒。
“命大理寺安排好一应事宜,过两日寡人便亲审君越。”
君王的语气冷漠至极。
看来这假供状是蒙混过关了,沈玦松了一口气,领了旨去知会大理寺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