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建安城城门外。
“好了好了,你们这是要送我到角城不成?”我牵着承羽给我挑的小白龙,朝父亲、娘亲、承羽还有苏豫他们道别,顺道抛了个安心眼神给迎七。
昨夜入睡前,我传了封信给远在天合都城的汤婈小妮子。
信上的内容么,无外乎是:感念汤家主一番撮合美意,若无你一番言辞,我倚宵阁断不会这么快就有此等喜事。他日迎七必携妻儿家眷一同拜谢汤家主。
——倚宵阁阁主安若。
我不是有意的,嗯,我是故意的。
我这一趟,只带了墨瞳、千叶和景岳,公仪研、迎七新婚燕尔,我自然不会让他们奔波,苏豫他们四个还得继续坐镇倚宵阁,于是我也没让他们跟来。
“角城那种地方,究竟有什么非去不可的理由?你一个……你一个小孩子,实在叫我不放心……”娘亲拉过我的手,面容上复又露出舐犊深情。
“娘亲,你就安心和父亲待在这,我长大了,总不能老让你们操心吧?尽管归期未定,不过我想等这一遭回来后,我们就不会再分开了。”
去角城一探究竟后,我是想直接北上再去一趟归云山庄的,不管追杀我的神秘势力究竟归属何方,这一回,我定要将他们统统揪出来。
只道天意弄人,谁也没有想到,我这一趟,竟会与“他”,天人永隔。
“我……你有没有发现,今日我有什么不同?”我看向同样牵着一匹黑鬃的承羽,有些不好意思。
承羽直盯着我特意挂在领口外的“承安”锁道:“有何不同?”
“你这个人真是……”我羞得翻身上马,“不跟你啰嗦了,我走了。”
谁知我驾着马没行几步,这人就追了上来。
我以为他还有什么没交代的事,便稳住身下道:“你干嘛?”
“谁和你说过,我会留在建安了?我在前头驿站等你。”他扬长而去时,整个人是从未有过的意气风发。
好你个夏承羽,怪不得前些日子会这么积极地处理朝中事务,怪不得会让我父亲坐上高位,怪不得今天都没见到小禾子……原来是早就策划好了一切,等着跟我一起拍屁股走人呢?
我这是,看上了个什么人呢?
罢了,事已至此,我也只好“夫唱妇随”了。
提到西裕关,人们脑海里都会蹦出“豪迈”、“壮阔”一类的词汇,事实却也如此。
此地地处戈壁滩的边缘,一砖一瓦,门洞楼阁,皆透着岁月的潮沥,登上城门遥望,入目的是西北辽阔的草原和东北绵亘的云涯,而再往西,是苍茫无际的大沙漠。
角城,这片晦暗的地方,就在这四方交汇的中枢,西裕关的正上方。
“请问,此地可有空房?”
正在算账的掌柜看来人不似等闲,便客气道:“哟,真不好意思客官,我们客栈最后几间空房刚被订走,要不,您和其他人拼拼房?实在不行的话,隔条街转个弯还有家新开的云来酒肆,您在那儿也可留宿的。”
“不行,必须在这里。”男子就杵在账台前,清冷得有些生硬。
从建安一路向西,到我们行至这西裕关为止,已过去两月了。千叶嫌我行程太慢,两天前就先带着墨瞳和景岳先去角城的荆棘岭给我们探路了。眼看在这里逗留得差不多了,我就在自己房内收拾行李,不巧这会儿就听到了楼下的动静。
我推开门,边下楼边问道:“怎么回事啊?”
“我们家已经客满了,可这位客官他不肯走啊?”掌柜的无奈道。
“师兄?”我在楼底口一个箭步就闪到他跟前:“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