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回来,晓佳和晓庆累的半死不活。由于报的比较低价的旅游团,所以整个旅行中的饭菜质量很一般,不仅味道一般,份量也不充足。菜一上桌,十几个人呼啦一下全站起来了,疯抢那几片菜叶,桌子还没转过半圈,盘子就彻底空了,没抢到只好勺着菜汁就米饭或馒头吃,当然了,馒头和米饭是管饱的,要不然大伙儿更冲导游甩脸色了。
至于风景,由于正值冬天,南方城市里虽然绿意逼人,可那寒气更渗人,一群人只是缩头跺脚强咬牙关地走马观花。低价团,本来就是靠购物来挣本儿呢。很多时候,景点的游览只控制在一两小时之内,导游的慷慨激昂都留给了华贵逼人的商铺。可惜,团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普通老百姓。还有晓佳晓庆俩小教员。
教师这个职业,自古以来,似乎是一个正统且受人尊敬的职业,可收入却恰恰相反。俗话说,穷教书的,教书本身就等同于卖艺不卖身的把戏,不过贩卖的是知识罢了。这时,提高教师待遇的政策还没落实,大部分的小教员还是守着一两千块钱的工资可怜巴巴地过活。至于晓佳俩人,只是刚工作不久的小助教,基本工资也才两千多,课时费也是个聊胜于无的哈哈一笑。因此,不管导游怎样卖力的宣传和推销,面对几百块钱的丝巾和茶叶,并没有人敢认真地瞅上一眼,导游吆喝了半天,未得一分钱的赢利,也气的够呛,最后脸皮都快挂不住了,垂头丧气地只求赶紧送佛。
但是晓佳和晓庆俩人的心情却很好,一路上说说笑笑。到了厦门,她们的安排是早上五点起床去游玩一个寺庙。这个寺庙为了方便当地人拜佛进香,八点之前随便进,八点后对游客开放是收费的。旅行社自然深知这些歪门邪道,头天咬死让一行人务必四点半起床。晓佳和晓庆勉强睁开眼睛,洗涑完毕下楼吃饭。每人面前摆着一小碗看得见底的稀粥,装在南方人特有的巴掌大小碗里,这小碗在北方顶多是用来盛调料的,这会儿竟然承担起来装主食的重大任务,让晓佳唏嘘不已。一碗稀粥,一个鸡蛋,桌子中间放了一盆馒头,两小碟咸菜,导游说:“抓紧时间,十五分钟后上车”。
一群人哄得一下全站起来了,抓馒头,抢咸菜,要不是粥已经盛好,鸡蛋也分配过了,那场面就更紧张刺激了。晓庆拿了俩馒头,晓佳歪着头看她:你不是早上没胃口么?怎么吃俩馒头啊。晓庆困的表情都呆滞了,淡淡说:因为我饿啊,昨天就没吃饱。晓佳打趣道:看来你也是很有潜力的嘛,还可以再开发开发,说不定还有新的能力呢。晓庆一脸不屑:赶紧吃你的饭,一会啥都没了。吃毕,一群人总算醒来过了,摇摇晃晃地爬上了车子。窗外漆黑一片,好像懵懂的晓佳和晓庆,全然不知前路为她们铺下了什么样的道路预置了什么样的景色。
走过南京并不大气的步行街,逛了苏州雅致落寞的小园林,漆黑一片中游了厦门香火旺盛的寺庙,最后来到大上海。一路上,导游对她们满腹牢骚一概视而不见,到了这最后一晚,突然装起体贴来,宣布上海的这一夜自由活动,晚餐自理。一路上的斗智斗勇后,她们已经没有气力去讨价还价了,毕竟这一路奔波劳苦,像被驱赶着狂奔的小猪,只剩下吃和睡的简单欲望了,一点点思考和辩解的欲望都没了。
走在上海人声喧哗的小吃街,两边的美食生动诱惑,放眼望去,红黄蓝绿,香气缭绕,刺激着两人的味蕾和深藏的食欲。俩人左顾右看,商量着到底吃哪一家。晓佳看到什么都觉得好吃,因为她饿坏了。她窜来窜去,大喊着晓庆:这一家怎样?这一家呢?还有这一家呢?晓庆说:别着急,咱们先看看啊,万一吃饱了看到更好吃的怎么办。单单就从这点,晓庆就比晓佳心思沉稳,诱惑再多,也会尽力地克制自己,找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晓佳却再也无法自制,一家接一家的去闻味儿,狂咽着口水,拉着晓庆一路跑,甚至跟店主攀谈起来,这个是什么呀,那个呢?味道有什么区别啊?坦坦然然的跟店主唠三嗑四,眼睛闪闪发光,映衬着她年轻洁净的脸庞格外的单纯而动人。
一个女孩子可爱不可爱,动人不动人,并不一定要长的特别好看,漂亮只占三成的比例,剩下的更多是一种青春美好的气息。吃饱后,两人漫步在上海的黄浦江边,面对着江上来来往往的邮轮,俩人的手机上同时收到一条工资收入短信息,提醒她俩年终绩效工资发了,每个人一万多,俩人兴奋的在江边大喊大叫抱在一起。黄浦江边奢华林立的高楼和光怪陆离的灯光,都在俩人开心的喊叫里沉默,沉没。
最后,她们总算回来了,之所以用总算这个词语,也是晓佳害的。晓佳花光了自己身上的每一分钱,翻遍全身只剩下一张早就买好的返程火车票。返程的火车上,晓佳泡了两包泡面,里面放了七个在南京小吃街上买的鸭胗,几乎塞满了泡面的盒子,热水都没地方灌了。而这件事情,晓庆整整笑了三年,只要提起来就忍不住笑起来了,由此可见,晓庆也是一个心底无私的女孩,只要生活给她哪怕一丁点阳光,她就像绿色的蔓藤植物一样,富有生机烂漫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