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钟前有伙计进去看了一遍,发现除了建筑大部分都变成天使的魔力体结构之外,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劳伦与一行人站在一把巨大的阳伞下避着雨,看着前方不远处诡异的大楼,一个中年秃顶男子正在给劳伦报告着关于那栋诡异寂静的大楼的一些情报:“里面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不过地面上有血迹和打斗的痕迹。从痕迹上看来,有明显的拖行行为,但是尽头没有发现尸体......”
待到漫长的解说结束,劳伦也看完了手中相机里的照片。虽然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但是从那些挣扎的痕迹中,他已经清楚的看见了当时那些人们究竟有多么的绝望,又多么的疯狂:那些墙面的抓痕,血迹涂抹的方式,正是与多年前他见过的,祖父的地窖里那些“实验体”留下的痕迹几乎一模一样。甚至,他在最为绝望最为疯狂的时候也曾在墙上挠出全是鲜血的痕迹。
“帮我拿一下。”
劳伦褪下有些厚重的外套,这件由游离赠送的外套是他用于行走在正常人之间时掩饰自己的奇异之处的绝佳道具,因为该遮的全都遮严实了,在整体合身的情况下,衣袖略微长了一截,让他即便是抬起手也不会露出半透明的手腕。但是眼前要去的地方看起来没那么平静,他不想让这件外套就这样毁在里面:“你们只看了下半部大楼对吧。”
没有疑问,他已经知晓了情况。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是。不过......”
“没事。”劳伦打断了他的话:“这样最好,如果里面的东西有敌意的话,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拒绝了同伴一同前行的好意,劳伦摆摆手,微笑着迈入了飞舞着诡异触须的大楼之中。
目送着劳伦的身影没入大楼的阴影,守在外面的众人之中,有一人悄然退出人群,在阴雨中消失了身影。
大楼里电力供应没有问题。
劳伦走在大门后的大厅里。这里的格局是很常见的写字楼,楼下几层是巨大而空旷的空间,采光也不错,虽然灯火通明,但是今天天气阴沉沉的,连带着楼内的气氛也显得有些阴暗。寂静的雨声之中,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回响着。
“有些冷啊...”劳伦搓了搓手臂,明明是夏末时节,但是这里面的温度却奇低无比,“是想刻意营造出诡异的氛围吗?”
顺着中部的楼梯走上二楼,劳伦才看见了电梯,刚刚进来探查的同伴是顺着那边角落的应急通道上的楼,情报说那边的楼梯里全是污物,明明在一周前这里都还满是勤勤恳恳工作着的人们,但是从各处的模样看来却有种数十天没人清理过的感觉。无论是灰尘也好,还是那些陈腐的污物也好。
“不,不对。”
劳伦在指尖碾碎一小块黑褐色的碎片,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是与时间有关的法术的影响吗?”
从那些血迹里看出的时间已经远远大于一周,除了一些时间术式的影响之外,劳伦找不出别的解释。
怪不得刚进大楼开始他就觉得体表一直有些酥麻的感觉,原来是内外的时间流速差异。天使之躯给了他一种“稳定”的状态,不会太轻易的受到外界的影响。以至于时间流速变化就让他的身体感觉到了不适。
无声的,劳伦微微提高了警惕,虽然听闻这里是一位“同伴”出现过的地方,但是劳伦总觉得对方没那么友好。他把袖子挽起,直接让自己半透明化的手臂与空间中的魔力场交汇,迅速顺着魔力场的痕迹找到了影响时间流速的术式所在的位置。
这是他的“母亲”秋梦教给他的技巧,永生种好像因为活的够长,什么奇奇怪怪的技能都有一些,而顺着魔力场中那混乱的魔力流动去寻找干扰源这种事情也在那些奇奇怪怪的技能表里。以至于劳伦在还没有与那些传承着魔法的人们接触之前就习得了大量的魔法技艺:而且还是非常经典而有效的技艺,甚至有大量早已失传的技术。
为此他还付出了一笔不小的学费:涉世不深的他惨遭一群魔法师老油条坑了一笔。
当然,那笔交易对劳伦与永生种来说并不算什么损失,他只是用自己觉得同等价值的东西换取了自己所需的东西,但是这一行为却让那些人发现了这只超级香甜的“大肥羊”。但是那之后那些人想再坑一次的时候就被劳伦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思绪发散着,劳伦已经来到了电梯前,沾满了血迹与灰尘的电梯门不复曾经的光洁闪亮,但是依然能朦胧的映出前方的景物。
劳伦侧过身,用力摁了一下那个被血迹糊住的按钮,满意的看见电梯的灯亮起之后才回身看向电梯门。门上正映着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那是身着白色衬衫的劳伦的身影。他趁着电梯没到,稍稍抬起手臂,整理了一下衣袖。
“?”
他刚抬起手腕就看见门上的黑影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模样,虽然只是短短的半秒不到的时间,但是那个影子明显比他的行动慢了半拍。
劳伦心里微笑,但是脸上依旧平淡,毕竟他的目光刚刚一直看着衣袖,只是余光瞥到一眼,他敢肯定对方不知道他已经发现了。
毕竟那黑影依旧在忠实的模仿着他的动作呢。
想着,劳伦就仿佛欣赏自己的身姿一般转了转身子,而门上的黑影也随着他的动作转了转。这一次,对方没有落下半拍。
很好。
劳伦想看看这个不怎么诡异的地方究竟想搞什么名堂,在对方把剧本演完之前,他还不想太快揭穿这拙劣的表演。
很快,铃声响起,电梯门在劳伦的身前缓缓的打开,门里的景色不出劳伦的预料,四处都是血迹与划痕。看来在这里发生的是一场械斗。
“愿你们能得到安息。”
劳伦叹息一声,轻轻的抚上胸口。
就他本人来说,他是很尊重生命而且喜欢人类的。早在被天使拯救之前,他就是一个热心而开朗,喜欢着身边所有人的阳光男孩。
目睹了这些残余的惨状,他又怎能不觉得心疼。
那可都是生命消散前的痛苦挣扎。
或许是演员太过于愚笨。
劳伦虽然正在闭着眼祈祷着,但是却对整个电梯中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无论是沾着新鲜的血液在墙上涂抹着什么,还是悄然按下了电梯的按钮,那自以为隐蔽的黑影吓吓普通人都不太够劲,居然还想来吓唬自己。
劳伦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对方演技拙劣到他都快忍不住要拆穿了。但是从那新鲜的血液看来,他还能从这里救下那么一两个已经虚弱不堪的人,这是目前能够阻止他直接打穿楼板冲向顶层的唯一阻力了。
毕竟太过于突进的话,他不敢肯定残留下来的人还能安然无恙。
很快,劳伦尚未睁开眼睛,他就听见了电梯到达的声音。
睁开眼,他就看见了电梯来到了恶俗无比的十三楼。
洞开的电梯门没有半分关闭的意思,就这样打开着,呼呼的往里灌着凉意沁人的风。
原来是空调没关吗。
劳伦克制住扶额的想法,在那些拙劣演员们尴尬之前配合的走出了电梯。
“这里。风景还不错。”
劳伦憋了半天,才站在窗前挤出了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这里正好可以看见楼下那顶巨大的阳伞下正等待着自己的一行人。
看来自己还是没能足够亲近同伴们。
劳伦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刚刚还在下面的时候就看到了边上放着的椅子,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坐下,直到他离开之后,那些人才打打闹闹的争抢着坐下的位置,看起来开心无比。
不过居然没有一个人在看着这边。
有些失落的劳伦摇摇头,扭过头就看见了身后的电梯里墙上用鲜血赫然写着的巨大字符。
加拿大语吗。。
劳伦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他压根没学过。而且刚刚睁眼的时候还忘了看一眼,现在再表现出惊讶的话实在太假了。
还不如就这样平淡的离开,没准演员们还会认为他是故作镇静呢。
十三层比楼下要干净了许多。
看样子是这里的人比较少,虽然秽物依旧堆在角落里,但是血迹和打斗的痕迹明显的少了很多。
这种情形让劳伦有些眼熟。
越来越少的人,无休止的争斗。
遭遇就是战斗,躲藏在小隔间里的痕迹。
这里难道发生过一场生存游戏?
四处逛了逛,劳伦再度回到了正厅里。
他刚刚经历了推开门就被残肢砸头,开门进房间的时候廊道深处的阴影一晃而过,透明的玻璃窗突然碎裂,窗外的天空骤然变成猩红色等等奇奇怪怪的操作。
但是他却没有半分动摇。
这算什么?劣质恐怖游戏?
劳伦心里无奈的摊开手。他四处转悠的目的只是为了一点缥缈的可能性,万一真的有避开了一切危险幸存下来的人该多好。
但是他刚刚才想明白:这层楼都被那些“演员”们鼓捣成了这个鬼样子,怎么可能还有躲在角落里的可怜人。
看向最后的方向,那里是一条廊道,与其他地方不同,那里的灯泡全都被人用什么东西给打碎了,路上扔满了各种桌椅作为路障。如果说这里面有人,连劳伦也不太信,毕竟太显眼了,那些黑影肯定早就进去过了。
但是怀揣着最后一丝期冀,他还是选择进去看看。毕竟那些黑影特意让他来了这里一趟,总该有些有价值的东西。
劳伦晃晃房间一角的饮水机,这玩意应该不是一开始就放在这里的,毕竟这个房间位于角落,看样子应该是个杂物间,饮水机再怎么也不会放在这样的房间里等人来喝水。毕竟他自己也有一个公司,自然知道这玩意应该往哪里放。
看来这里还真的发生过一场生存游戏。
劳伦从饮水机下层发现了半袋麦片,看样子它的主人原本准备在这个隐蔽的小屋子里避开外面的混乱。但是没有吃完就离开了。
还真的是恶俗的追捕逃杀游戏吗。
劳伦想起了最近很火的游戏。这里的痕迹就和那种游戏模式一模一样。
只不过追着逃亡者的是另一种恐怖,不变的只有结局都是死亡而已。
压下心中的愤懑,劳伦快步走出了房间,大步闯入了电梯中,用力的按着前往顶楼的按钮。
这一次,没什么东西继续挡着他前进。
自己真是蠢透了。
劳伦在心中不住的骂着自己。
明知道那是对方故意让自己进去的地方,这就已经足够说明那里已经不存在对他而言有价值的东西,也就是说那里不可能还有活人。但是他却依旧在那里浪费了如此多的时间。
即便编写剧本的人原本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能有如此愚弄的效果,已经足够让他自傲了。
劳伦不愉的扫了身侧的黑影一眼:那是头顶上的灯光所照下的阴影,表面看起来非常正常,但是深处却隐藏着无数双眼睛,劳伦甚至能听见它们的窃窃私语。
不过马上要见到正主了。
劳伦觉得拿这些东西撒气也不是一回事。旋即撇过头,眼不见为净。
这栋四十层大楼的高度比预想的更高。
在电梯中度过了许久无聊的时间之后,那宛如天籁的铃声才响了起来。顶层终于到了。
劳伦大步迈出电梯,第一眼就发现了这里的不同:洁净无比,连灰尘都是刚刚被擦过的样子,更别提楼下那些血迹和打斗的痕迹。
这里洁净如新,好像是主人为了迎接客人所做的准备。连门边都立着了一位迎接自己的女子。
双目失神的少女嘴角撇起一个诡异的笑容,向着大厅位置伸出手:“欢迎光临,尊贵的客人,请往这里走。我们的主人已经恭候多时了。”
劳伦无言的点点头,于是少女迈开了脚步,带着劳伦走向前方。
恶心。
劳伦见到她的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恶心。
无论是她躯体上那些咬痕,还是用一种极其不堪的方式与她的躯体连接在一起的触手,都让他对那个所谓的主人感到了强烈的呕吐感。
居然敢如此侮辱圣洁的天使。用那神圣的触手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
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劳伦很快就见到了自己此行所要面对的正主。
坐在骸骨高座上的金发男子夸张的展开双手,顺势推开伏在胯间的女子,向着劳伦热情的打着招呼。
“欢迎欢迎,亲爱的朋友。不知道你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