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名为慕斯野。
是起源自遥远星空的永生种。
身材高挑挺拔,目光坚定,嘴角时常抿起,看似总在微笑,眼中却只有一片平淡和蔼的光。
他是拉斯米不久前在天空中“捞”到的人物。正待在一枚飞行器里安稳入睡的他醒来时已经到了星月岛的研究所里——拉斯米压根就没有先询问别人的意向,在太空里发现慕斯野时就直接把他带到了星月岛,打开飞行器才发现别人刚刚睡醒。
不算亢长的交流之后,在慕斯野本人的意愿和拉斯米的提议下,他正式入职了研究所的食堂,以解决食堂没有常驻人手,食品质量参差不齐的问题。
没错,慕斯野擅长制作各种食物,虽然一开始没有习惯地球上的食材,但是他很快就掌握了人类的菜单,并通过权能的辅助迅速掌握了美味的秘诀。
“香草”
这么不直接的权能名是拉斯米也比较少见的。因为永生种的权能总是一些比较直接简单粗暴的东西,所以大家都会以权能的外相作为权能的名字来命名。然而慕斯野也是相当不简单的东西:他可以感知,控制,赋予万物——味。
气味也好,味道也罢,甚至是联觉。都是他权能的范畴。
是的,慕斯野是比较年轻的永生种。他诞生的年月也不过是近五百万年前。而且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仅仅有七万年不到的经历,更多时候,他都是处在前往下一个文明世界的路上。
即便年轻得在永生种中算得上个孩子。慕斯野也很快就在地球上遇见了让他内心雀跃不已的人。
她有着浅粉色到淡绿色渐变的漂亮头发,蹦蹦跳跳的时候会曳出炫目的色彩。水蓝色的眸子古灵精怪的一转就会想出调皮而无伤大雅的鬼点子。脸颊小巧干净,五官落落大方,眯着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右边脸蛋会浮现出一个小酒窝,虎牙则在唇间露出小尖角,会让人感觉她有那么一点危险的气息。
她的名字叫里耶。
是蜜糖般的权能“迷恋”的主人。与权能相得益彰,她与她身周的气氛总会像蜜糖一样散发出撩人的清香甜味。
自从在食堂里逮到这个偷吃的小美人之后,慕斯野心中沉寂已久的那只野兽便再次蠢蠢欲动。。
只不过,这位美人的阅历,是慕斯野的不知多少倍。
里耶诞生在白渊之后不久,哪怕是永生种标准年纪计量法,她也已经有了将近两亿年的阅历。她也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人。是个相当成熟的永生种。
外表的天真...
“唔~~~好吃~~~”
明明是冬天,冰凉的布丁却不会被天气影响变得难吃。特别是在慕斯野的权能处理之后,云一般的口感和柔软但着实存在的香甜气味让里耶甚至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布丁好棒~~”
“哦?!小木!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给我来点?”
听着里耶的呼声,与她口味相近(还经常一同寻觅美食)的夫鲁道尔猛的拉开窗户,以与他那壮硕到显得胖墩墩的身材完全不符合的动作一下子飞到了里耶的身前,模样好似一只讨食的大狗:“里耶~给我尝一口呗~”
“唔。好~来张嘴~”
里耶略一犹豫,就把含在嘴里的勺子挑起一小小块布丁送到了夫鲁道尔那足以放下她整个脑袋的嘴里:“味道怎么样?”
“嗯。好吃。”夫鲁道尔没有多做犹豫,立马抓住里耶身侧脸上僵硬的慕斯野的双手:“小木...不对,慕厨!我也想吃!特大份的!”
“都说了吃什么都要一点点品尝,欠缺的美味才是真正的美味。”
里耶戳着夫鲁道尔的后背,他这样一转身就直接挡住了慕斯野的身影...真的好庞大啊:“你老是一次吃个够,所以才这么胖啊。”
不过夫鲁道尔厚实的身躯和粗狂的嗓音完全挡住了里耶的小小声音,他紧紧抓着慕斯野的手。直到对方无奈的摇头一笑:“其实这个布丁只是试作品而已。我还没有把它量产成常驻甜点的准备。不过嘛...”
慕斯野话锋一转,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起身带着夫鲁道尔向厨房走去:“试吃员肯定不能只有一人对吧?所以我早就准备好了你的一份,来,坐在椅子上,我这就把你的特大号布丁拿出来!”
气势真足啊...
里耶的勺子楞在嘴边。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是慕斯野对厨房可真是狂热。
平时看着温和平淡得像一潭清泉。还带着些许冷冽的感觉。但是一旦出现了夫鲁道尔这样有着足够挑剔的舌头又能享受他的美食的人出现时,慕斯野的眼中就会绽放出璀璨的色彩。
比某个大多数时候都冷漠得让人背脊发凉的人好多了...
里耶咬着勺子,好像这样就能发泄心中的不满。但是也只能这样而已。要是白渊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自己还不是会翘起耳朵甩着尾巴去到他眼前。
“唉~”
对自己那丢人模样也有着清晰认识的里耶叹了口气。在勺子的反光中看着自己俏丽的脸庞:“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才能去他家做客啊。”
可是就算去得再多...终归只是客人。
注意到心中的低沉,里耶立马又往嘴里塞进一大块甜美的布丁。让美味冲散低沉的情绪。
咽下嘴里的东西。里耶眼中又重新泛起了闪亮的色彩。
没错!我可是迷恋权能的里耶!蛐蛐一个白渊而已!
他就不能多来研究所串门吗...
猛然再度垂下头的里耶,这一次,眼角都挂上了豆大的泪花。
......
俗话说,孩子的脸,三月的天。
她是说变就变啊~
......
昏暗的会议室里。只有还未关闭自选投影仪在传出轻微的鸣响。照在墙上又反射出来的微光只能无力的点亮幕墙的附近。完全无法照到大门这样遥远的地方。
所以从后门进来检查会议室是不是关好设备了的长寿种并没有看见坐在大门附近的人影...
直到他那可以夜视的双眼在关上投影仪之后那极度的黑暗中看见了一个人影:“啊啊啊啊!!!!”
“怎么了?!”
凄厉的惨叫声刚响起,白渊就猛的站起身来扑到声音传出的位置,路上还顺手打开了电灯:“发生什么事?!”
“没...没什么。”
瑟缩在白渊眼前半米处的墙角里,长着猫耳朵的长寿种男子尴尬的站起身来。刚刚的女人一样的叫声,太丢人了...“白渊大人,您怎么还在会议室里。会议结束很久了。”
固然有传言说好几个永生种(包括白渊在内),经常在会议中睡着。但是没想到能睡到现在,难道是其他大人在恶搞他吗?
心中的小九九并没有浮现在他的脸上。男子神色正经的向白渊行礼后就闭上了嘴。
“啊?哦。我在想些事情忘了时间而已。”
白渊摆摆手,自己可都回了一趟北风宅,怎么会不知道会议结束了。
注意到他还呆站在那里,白渊这又才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我也还有事。不打扰你工作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工作。但是这时候这样说肯定是没错的。
“是。您慢走。”
“好好~”
敷衍着对方恭敬的态度,白渊身影一晃,室内就只剩下了那一个男子。
“白渊大人...一如传言里的容易相处啊。”出神的看着尚在轻轻摇晃的会议室大门。男子走到门边:“嗯?”
桌面上一小片湿痕...
睡得真香啊。
不知道自己的风评严重受损的白渊脚程飞快,三步做两步走的就步入了城镇里。
因为之前魔力洪流的关系,大路上此时有些冷清。走在路上的“人”寥寥无几。就连商铺也关闭了不少。
不过还是有相当一部分商铺依旧营业中。而且店主多半都是一眼就能看出身无半点奇异的普通人。
不过这些人也就是看着平平无奇而已。
他们可都是由星月岛上工作的人们筛选后选入星月岛的“知情人”。他们平时游走在人类与长寿种甚至永生种之间,充当着两个甚至三个世界的联络员。虽然比起那些发家自永生种的企业而言要小上不少,但是小本生意反而弥补了星月岛上小商铺的缺乏。毕竟长寿种来开门做生意的话需要面对相当多的麻烦事,而且说实话...能剩下来的成年长寿种压根就没多少人,八成以上都成为了统战线的编制人员。剩下的要么老弱要么病残,仅有的少数人还不懂经商。
“扶都扶不起来。”——赫尔墨斯语。
记得这个街角有一个花店来着。
想到这里,白渊就想起来街角那个冷清到闹鬼一样的花店。
事实闹鬼。
说的就是那个店。
店主是一个罕见的...幽灵。
比长寿种更罕见的存在。虽然人类社会总是传到处闹鬼什么的。其实幽灵或者说鬼魂这种东西事实上少得令人费解。
明明很多生物都有灵魂。但是却极其不稳定,一旦生理死亡之后灵魂也会迅速消散,过快的消散速度甚至让永生种也难以对死者的灵魂做什么手段。虽然活着的目标就很简单。
所以这个地球上...只有那么屈指可数的幽灵。而且...还不受腐兽侵扰。
它们极其自由,除了“寿命理论有限”而且还可以通过常规手段消灭之外,几乎就是永生种的另一分支族群。然而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人目击过幽灵型的永生种。而引渡后的幽灵,那是真正的不死不灭的灵魂。
那么一家阴森森的花店,就是一个幽灵店主开设的。在星月岛极高的创业福利下,她也能把自己的小店开得岌岌可危...
赫尔墨斯都在考虑向她施以援手了。
只不过幽灵的生活需求低得过分,所以除了进货需要用钱之外,幽灵小姐过得还是和几千年前一模一样的...清贫但是有条不紊。
幽暗的小店,开着几乎全是冷清色调的花朵。由于位于两栋三层小筑之间,房子整体还向着里面缩了一些,这个两层小木屋光是扫一眼都让人感觉阴森恐怖浑身发凉。
嗯,在这样的冬天里就是感觉浑身冰冷了。冬暖夏凉什么的压根不可能存在的。
这样的鬼花店...不倒闭真的有道理吗?
看着盛开得繁盛的惨白色不知名花朵。白渊皱着眉走进了店里。
没有半个人影(理所应当的事情)。倒是在显眼的位置摆着一块崭新镀金的牌位。刻着白渊熟悉的名字:七珂。
“喂。醒醒。是我,七珂。醒醒。”
对这位朋友的奇妙爱好深有了解的白渊走到牌位前,轻轻敲了敲放着牌位的实木桌子。
随着白渊的敲击,一道青烟从牌位的后方飘出来,然后在牌位边上的香火的青烟中扭成一团,最后一大团青烟才缓缓凝实成一个女性的模样。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干嘛?白渊...大人。”
依旧是不熟练的敬语。不过白渊并不介意这些。女子揉着眼睛,让人好奇幽灵是不是也会眼睛干涩:“有什么事吗?上次见面过去还没多久吧?”
对。确实不久。
上次相见是一百七十三年前,七珂换了新牌位,拿着纯金的牌位去找人炫耀的时候——这个幽灵的认知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把审美歪成了“牌位的美丽等于自己美丽”,而且牌位也是她珍重的宝物。
然而不久后她就一不小心睡过了头,牌位被人偷了。
事实上,不仅牌位对于幽灵而言可有可无,幽灵本身还有一定的空间需求。纯金的牌位制作时没有在内部留下空隙,她没法钻到里面睡觉。于是她就把自己的牌位摆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自己趴到桌面的缝隙里睡着了。
醒来之后纯金牌位不见了,只剩下刻着别人名字的牌位。
据七珂所说,那个牌位事后被她诅咒了。祭拜它的人会在出门时崴到左脚然后掉出身上一半的财物。借此,她才又把原本干瘪的钱包充实起来。
“七羽最近出了点事情。虽然恢复健康了。不过你真的不去看看她?”
白渊坐到边上的椅子上。在他坐下去的同时,原本覆满了椅子表面的灰尘就好像同性相斥的磁石般退到了一旁。半点都没有沾到白渊的衣服:“我记得四十年前赫尔墨斯告诉我,你有问过七羽的情况。”
“唔...不着急。”
熟悉的时间观。七珂作为被七羽引渡的幽灵次生种,虽然别的还没学会,永生种的时间观倒是学了个完整:“七羽大人也是不久前才见过的。小感冒一样的病而已,我就懒得麻烦了。倒是你,没事跑来我这里干嘛?很闲?”
“确实。”
白渊半点都不避讳:“家里的大伙都出门玩了。我回去一点意思都没有。想着随便逛逛的时候就想起来过来看看你这里的情况。”
“就是无聊了来蹭地方坐嘛。”
七珂打着哈欠,渐渐失去形体:“那您就在这里玩会手机吧。我...再睡会。”
说着,香火的青烟中就抽出一缕,慢慢飘到牌位后的小凹槽里。看样子是睡过去了。
怪不得拉斯米说那些不懂经商的人扶都扶不起来。
就这种开着店结果本人睡得天昏地暗的经营模式。这些花能开着都已经很不错了。
白渊想着,随手伸出去摸了摸边上的花:“嘶!”
触电般的感觉让白渊连忙收回手指。
这玩意...是以吸取生命力为生的魔化花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