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课程的教育结果：特别是实战这种课程，它的成果是短时间难以有显著成效但是又能立马见效的东西。
在白渊吃下第七个橘子（拉斯米和宙斯路上买来的）之后，从白渊留下的幻影中得知他们的老师正在林子后面坐着的贪怒就一路连滚带爬的奔到了白渊身前，声音凄厉得好像是他挨人一脚撩阴腿了一样：“白，白老师！粗，出大事了！”
“哦？”白渊不疾不徐的咽下橘子，颇感兴趣的看向贪怒，他面对自己的时候都还能提起斗志，也还算得上个有胆量的家伙，现在怎么慌张成这样子？教育成果出来了？
果然，贪怒的下一句话就让白渊不禁喜笑颜开：“有人受重伤了！您快去抢救一下吧！”
在拉斯米的神色拧到极点之前，白渊及时的站了起来：“别慌别慌，先带我过去看看。”
此时皓夜和七羽还有里耶宙斯四人已经到了另一处为皓夜单独授课，听见这边的骚乱，四人也都跟上来，算上拉斯米，六个人浩浩荡荡的走向那位挨了同学一击撩阴腿的可怜孩子。
受伤者...该说一句缘分吗？居然是刚刚和白渊对过一招的岚。他此时正双手捂着腿间，撅着屁股趴在地上。
白渊蹲到岚的身前，这家伙的意志力令人惊叹的坚定，即便腿间已经渗出了相当明显的血迹，他也还能保持着相对清醒的神智，这都没昏过去：“刚刚我就看出来了，你不是习惯性在身上加那么多防御性增益的人吗？怎么还会中这种招式呢？”
出手是真的重啊...这两手空空的战斗都能出血，该说什么呢？教育成效显著？
“一...一般来说，谁会往这里...这里踢啊...”
固然脸色青紫，但是岚居然还有说话的余力，他好像察觉了一丝端倪，颤抖着手缓缓伸向白渊，“白老，老师，救我。要，要死了。”
话没说完，他就倒抽了一口气，两眼翻白，眼看着就要晕过去了。
咂咂嘴，白渊站起身来，随着他的动作，四周化作无尽宽广森林的环境骤然变回了足球场大小的室内，而躺在地上的岚则是深吸一口气，颓然的摊开四肢趴在地上：“我，还以为自己要死在学校里了。”
说话变顺畅了？
贪怒尚未反应过来，踢出这一脚的女孩，邻班的班长索米就长舒一口气，一下子失去了站着的力道，扑通一下瘫软在地上：“老师...您终于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那边的索米还在喃喃重复着太好了三个字，贪怒才发现成大字躺在地上的岚腿间已经不见了先前的血色，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没有发生过？
“实战课，不提前准备一些手段，怎么敢让你们真的上实战。”
白渊走到岚的身前，拽住他的手，“站的起来吗？”
“别介，老师，让我躺一会。虽然伤好了，但是我的心理阴影还需要时间...现在依旧能感觉到那股痛。”
浑身一抖，岚严词拒绝了白渊要他站起来的想法，并表示自己还想继续这样躺下去。哪怕这个丢人模样正在被四五十个人围观也无所谓，反正再怎么样也比刚刚那要死不活腿间流血的模样好多了。
“那你先躺着吧。”
白渊松开他，看向索米，“索米，站的起来吗？”
“嗯。”
在同学的搀扶下，索米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到白渊的身前，畏畏缩缩的，估计是害怕白渊的责骂，“对不起，我下手，不对，出脚太重了。”
可是出乎她的意料，更是出乎所有学员的意料之中，白渊突然抓起索米的手高高举起：“索米还能站起来！这场战斗的最后胜者！二班班长！索米！”
“......”
见其他人包括拉斯米等永生种都还在愣神，白渊只好索然无味的丢下了索米的手，随手推在她的肩头，她就那样软趴趴的坐到了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椅子上。
向四周高举双手示意了一圈，白渊却还是没能找到跟得上自己的节奏的人，只好无奈的撇撇嘴：“好好好，我来解释一下。”
刚刚他们的战场是白渊精心准备出来的“梦境战场”，与为永生种们准备的接轨现实的类异空间战场不同，这种纯粹的“梦境战场”就好像真正的梦境一样，在梦里什么都会像现实一样发生，但是却无法把梦中的东西带到现实中来。
但是梦境中遭到致死的伤害导致大脑自认为死亡而真正死亡的事情对于白渊来说已经是常识，所以白渊还特意把这些孩子们所会面对的痛觉等感官都削弱了一些，就好像刚刚的岚，哪怕是挨了一击撩阴腿，他也还能保持神智，原因不仅仅是他的意志足够坚韧，同时他所感受到的“破壳”痛觉并没有现实中那么高。
毕竟是这种恐怖的东西，白渊早已对这一方面的痛觉进行了“特殊关照”，岚所承受的痛觉只不过是现实中的30%，他更多的是因为“心理上的因素”出现的痛觉而脱力倒地。
一开始不把这些告诉学员们的目的，一是想看看他们的敏锐度，结果很显然，直到被人撩阴腿后才发觉，这迟钝程度简直已经达到了惨不忍睹的等级。二则是想看看这些人有没有突破传统桎梏的能力。
破...倒是破了，就是破的有点彻底。
白渊虽然在那边坐着吃橘子，但是这四十来号人的战斗可是一个都没落下的在看着呢：有不到一半人会在以往使用习惯了的“堂堂正正”的决斗中穿插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贪怒这种街头混混打出来的战术中更加“下三滥”一些的路数则是出现得更少，他本人也还是在那样的格局中尚未解脱。唯有索米，这位看起来严谨严肃......所有关于认真的人的形容词都能用上而且还精准无误的女班长，风纪委员一般的少女，做出了就连白渊也惊喜不已的举动。
在她与岚的“切磋”，没错，只是切磋之中，岚因为浑身结实的防御术式而横冲直撞的时候一个不慎把后背露给了略修体术的索米，她鬼使神差之下就撩起了一腿，径直命中了岚防御最为薄弱的地方。
“其实这种招数我自己都不会用的。”
白渊说着，见索米又一副做错了事的表情，只好说明了一下，“一般而言我的对手在防御上最下功夫的地方就是最为脆弱的地方，更有甚者在开打之前就会把这些生理上的弱点给除掉，嗯，比如关闭弱点部位的痛觉或者是把弱点部位直接短时间除掉。但是如果受到奇袭的话，来自心理的反应还是会产生效果，所以防御都会厚到我都不想下手的地步。在这一点，索米做得很好，她准确而有力的攻击了敌人防御薄弱的地方。而岚则相当的让我失望，早就说过了，实战之中，任何手段都会遇上，你却在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半点防备都没准备？”
受了重伤，还在与心理阴影搏斗的岚欲哭无泪，自暴自弃的弹了弹四肢。
然后白渊又才无奈的向他抛去一记远比学生释放的治愈术性能要优良许多的绿色光团把他整个人都吞了进去：“为什么我刚刚要把索米的手举起来呢？因为在演练中，趴下的一方我默认他是失败的，在实战中被打死的一方。而依旧站着的，才是真正的赢家。所以我才要两人站起来，但是大家都看见了，岚拒绝了我让他站起来的想法，现在都还趴着。而索米则已经站得好好的，甚至已经接受了一轮欢呼。现在大家告诉我，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索米...”
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呼喊她的名字的声音渐渐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在小小的教室中变得震耳欲聋：“索米！索米！索米！”
......
“完了。歪了，彻底歪了。”
傻眼的看着白渊把这些孩子们带歪，拉斯米彻底死心了。
他为什么要来白渊早已言明了要执教的班级，挤下先前的人选成为班主任？不就是为了教给这些孩子们正确的价值观世界观防止被白渊彻底带着跑偏成为学园之耻吗！但是眼前的一幕不就是一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只求胜利的“白渊二代”吗？！
虽然实际战斗的时候小手段确实是很关键的东西，但是这些拿不上台面的东西可不能成为全部的手牌啊！
“好。大家静一静。”
拉斯米尚在纠结抓狂之中，白渊就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有了先前经历的威慑力，这一次白渊不用封嘴就能在短短两秒后得到了安静：“夸完了索米，我们现在来夸夸岚。”
“岚有什么好夸的？”
说出这句话的人扭头就知道了自己的问题有多傻。
在他身后敲了一记爆栗的白渊捂着有些隐隐作痛的手指再度走到人群前面来：“首先，我不得不首先夸一下你，岚，虽然我已经调低了梦境战场中的痛觉效果，这位置的痛觉更是低到了30%，但是你不但抵抗住了实际的痛觉，就连心理上的痛觉也能克服，不仅保持了神智，甚至还有余力去察觉当时的环境问题。你的意志令我感到惊叹，强度甚至可以说超越了相当一部分永生种。”
当然，这里的永生种意指次生种，不过在长寿种的认知中里，真正的永生种与次生种都是永生种这一伟岸的存在。白渊懒得去解释这个东西，“其次，你的观察力非常敏锐，在那样的痛苦之中都能通过仅存的意识发现梦境战场的痛觉问题，其他人肯定直到我说明之前也没能理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光凭这两点，你就已经是在场四十几个同学中的佼佼者，今后要继续努力。”
被白渊这样一夸，其余人都艳羡不已的看着此时依旧躺在地上，被绿色团子包裹在其中的岚，就连这个单纯起着止痛和缓解疲劳效果的小术式也带上了“天灵地宝”的色彩。
不过白渊确实在这道绿光种加了些料，但那都是后话。
在白渊投出的绿光团中恢复了些许体力的岚挣扎着站起身来，神色复杂的看了坐在椅子上依旧瘫软的索米一眼，然后看向白渊：“即便如此，我也是失败的一方。”
“那当然，你非要躺在地上，要是听我的站起来，强撑着站起来的索米就已经是失败者了。”
白渊说着，轻轻按了按索米的脑袋，“只可惜，我只看当时的结果，索米坚强的站了起来，而你则躺倒在地上。”
这时候，白渊才听见，或者说索米才发出了细若蚊鸣的声音：“坏掉了...我心里有什么东西坏掉了...”
小家伙。那不叫坏掉了啦。
那是你的节操，它碎成渣啦~
白渊憋着笑，再度按了按索米的脑袋，一道迷蒙的彩雾顺着他的手没入了索米的发丝之间。是一点小小的心灵抚慰手段，不然索米很可能会因为这一脚而真正的崩坏掉，那白渊就丢失了作为老师的本分。
“好了，同学们，要下课了。”
白渊拍拍手，把因为自己布下“同学们自行捉对练习”指示而有些紧张的气氛驱散，“回去后有空多回味一下今天的内容。然后记住我先前布置的课外作业：下一堂课的时候要记住带上自己的武器。结束，下课！”
......
待到其他学生都走了个干净，皓夜才笑盈盈的凑到白渊身前：“没想到嘛~明明平时那么废宅，上课的时候还挺有一个老师模样的~”
刚从教师状态调整过来的白渊脸上再度弥漫出那股子提不起劲的感觉，抬手按在了皓夜的脑袋上用力揉了揉：“切。我比你想象的厉害多了。”
“下午我们还有课，你先回家去吧。”
周二中午的课与周一不同，只留了三刻钟给学生们补充能量，所以皓夜并不准备与白渊一同吃午饭，她刚刚已经叫同学帮她买面包了：“笨蛋白，下午记得煮饭等我回家做菜！”
“好~好~”
挥别了皓夜，白渊这才回头看向“闲人众”，他们已经又围到小圆桌前嗑橘子了。
但是...里耶还是委屈的避开了宙斯，正在那里逮着拉斯米商量着什么“减少工作量！”“不能继续压榨我了！”之类的话题。
“好了好了。都起来都起来。收拾收拾咱们去吃个午饭吧。”
虽然拉斯米他们吃不吃午饭这一点对于白渊来说非常无所谓，但是他们可是坐着自己十几年前重金搞来的红木家具！这可都是要收着带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