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之力毕竟不是为了人类而设计的力量。
即便伟大存在们无意用非凡之力来对人类施加影响，但非凡之力长久的存在于血肉之躯当中，依旧会不可避免的让人类的精神和身体发生改变。
超脱凡人的限制，向着赐予他们力量的伟大存在们靠拢——有人对此甘之若饴，有人对此避之唯恐不及，但是，无论持怎样的态度，这件事情终究会发生。
那就是，失去人类的身份。
“奥勒在十六年之前就失去了人类的身份。”
希普利和安其罗一边想着教堂的更高处前进，一边和安其罗解释着。
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希普利先偷袭奥勒，争取将奥勒打成重伤，然后安其罗再利用自己的不死之身，慢慢的杀死已经变得虚弱的奥勒。
希普利对奥勒所拥有的圣杯绝口不提，安其罗也没有提起外面正在养精蓄锐的盲眼人。
两人都彼此提防，不怀好意，但至少表面上，装出了一副和睦的样子。
“应该是他正处于从人类转化到天使的过程当中，突然因为马格努尼的死去，这个过程被强行打断了，这也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能够在马格努尼死后使用圣光——因为和人类不同，天使已经算是低等的伟大存在，不需要马格努尼，也能自主的使用非凡力量。”
希普利的猜测和安其罗的想法差不太多，奥勒曾经和安其罗提起过，他全身心的礼拜着马格努尼，期望马格努尼的光芒能够慰藉他的空虚，这种想法和旧帝国时期的其他神力使用者并不相同。
相比那些对圣光和马格努尼又敬又畏，时刻提防着血脉反噬的神力使用者，奥勒的确更有可能变成天使，成为失去了自我意识和神志的，神的眷属。
“这十六年当中，奥勒一直处于一种半天使的状态，在保留了自我意识的同时，拥有了相当于低等伟大存在的力量，而随着他的计划逐渐接近完成，他曾经被打断的转化也重新开始。”
希普利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厌恶当中带着些许崇敬的神色。
“现在，转化已经完成了。”
安其罗一直默默的听着希普利讲话，这个时候却突然开口了。
“你之所以疯狂，应该是见到了奥勒的真身吧？”
“哼，是又如何？”
希普利脸色变换不定，看来是安其罗一语成谶，说中了真相。
“当我亲眼目睹了所谓的天使，才知道自己曾经的信仰是何等的可笑，陷入疯狂之后，我才真正明白了什么解脱全世界的苦难是何等的妄言……那种东西不存在任何的美善，只可能带来无止境的毁灭！”
也就是说，在奥勒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展示给希普利天使真身之后，希普利才发了疯，决定反抗奥勒，破坏奥勒的计划。
但是，奥勒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把希普利变成一个疯子，只能平添变数，难道奥勒想不到这一点？
一个绝对忠诚于自己，将自已的意志当成是神意的狂信徒，和一个陷入了疯狂，不知道会采取什么行动的疯子，奥勒为什么要选择后者？
或者说，希普利在演戏？
他有可能是装疯，在奥勒的命令之下故意接近安其罗，然后再在关键的时候背叛安其罗。
不管怎么说，反正安其罗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希普利。
“亚恒应该也参与了你们的计划，我猜，变成那个样子肯定不是他原本的目的。”
“亚恒？那个叛徒和懦夫？”
希普利脸上露出了鲜明的厌恶神情。
“别开玩笑了，亚恒还有他的曙光之锤骑士团，早就已经完完全全的倒向了黑嚼酋长一方，如果说，奥勒和黑嚼部落处于一种合作关系当中，那亚恒只不过是黑嚼酋长的一条狗而已，他根本不知道计划意味着什么，只是一味的服从黑嚼酋长的命令而已。”
希普利的话多少有点出乎安其罗的预料，不过联想到亚恒恭恭敬敬的称呼黑嚼酋长为蛮族之王的样子，安其罗也渐渐相信了希普利的话。
也就是说，黑嚼酋长应该也知道奥勒的计划吧？她也明白，奥勒一旦成功，历史将会改写这件事，所以才无视越狱的安其罗等人，希望他们阻止奥勒？
“我的骑士们在哪？”
安其罗还是没有忘记他最一开始是为什么来到教堂的。
“死了。”
希普利自然平淡的说着。
看到了安其罗猛然握住剑柄的手，希普利突然又肆无忌惮的开口狂笑，当他的伤口再次往外涌出血来，才上气不接下气的停止了大笑。
“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表情，公爵大人。”
被人当成是小丑不是愉快的体验，被一个疯子当成小丑更是让人难堪，不过安其罗倒是对此并不在意。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哦，也不全是。”
希普利意犹未尽的收起了笑容。
“他们都是帝国人，嗯，在奥勒的眼里，都是宝贵的资源，和曙光之锤的其他人一样，被当成仪式完成的薪柴，不断供应着仪式所必须的神血。嗯，在我从仪式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坚持不住死掉了，希望那里面没有你可爱的骑士们吧。”
安其罗心头一紧，脚下的速度再次加快。
在经过他曾经睡过一晚的二层时，他看到那些古怪的小房间的们都被打开了，鲜血从地上划过，带着挣扎的痕迹，向着更高处延伸。
“哦，这里是关押素体们的地方，你知道的，迪拉德帝国当中，可不仅仅是你和你的骑士来到了黑嚼城。”
希普利简短的话语当中透露着残酷的事实。
“奥勒会命令我们招待他们，等候需要他们的时机来临，但可惜，当他们身边的同伴一个个消失的时候，他们就想要逃走，后来大多数都被抓了回来，关押在这里，直到今天。”
安其罗想象着那样的场景，仿佛看到了一个个被强行抓出来的，哭喊着的帝国人，被冷酷无情的僧兵押到上方的仪式间中，为神明的复活提供养料。
“加快速度吧，说不定还能多救下来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