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持续响着,褚卫国一直退过走廊的拐角,拐角处,巨尸举起挡在面前的消防斧头重重砸在褚卫国之前躲避的墙角,轰的一声墙角的半边墙面被砸塌下来,灰尘如同浓烟般四散,巨大的力量让褚卫国咂舌不已。
烟尘中,巨大的消防斧头被抡平,巨臂摆动间投掷而出向着褚卫国拦腰旋转着飞舞过来。
千钧一发之间褚卫国极为冷静的后仰倒在走廊地板上,甚至来不及查看斧头飞舞而过的去向,右脚猛蹬墙面,身体在地板上滑行,步枪被褚卫国丢在一旁,右手取下挂在胸口的手雷,瞬间咬开保险,身体飞退的同时顺着墙角把手雷滚了出去。
直接拔出大腿枪套的手枪,举起对着失去斧头后举起手掌挡在面门的巨尸射击。
射击声与弹壳掉在地面上的叮叮声几乎同时响起,子弹呼啸而至,穿透巨尸护在面前的手掌,击断巨尸的手指,乌血飞溅。
滚落在巨尸脚边的手雷轰地一声爆炸开来,火光闪耀,带着浓烈的硝烟,巨大的轰鸣声带着冲击波,纷飞的弹片扎进了走廊的墙壁。
爆炸正中央的巨尸早已血肉模糊,一条腿被炸飞,原本穿在身上的红色背心成为了一条条红色的残布,比正常人更苍白的皮肤布满了血污,弹片划开了原本有些肥硕的腰身,已经腐烂的内脏带着浓烈的恶臭涌了出来,铺在地上,脸颊有一块皮肉被掀飞,露出内里粘连着血管的森森白骨,一颗白色的眼珠从眼眶中掉了出来,靠着几缕神经连接着,摇摇摆摆。
砰的一声断腿的巨尸站不住倒在了地上,仰着头发出的咆哮也不如之前响亮,却不放过褚卫国,拖着内脏与乌黑的血迹向着褚卫国爬过来,无数的恶意在其中酝酿。
褚卫国站起来,脸颊微凉,握枪的手背擦拭而过,入目是一抹红的艳丽的血迹,早先爆炸产生的弹片擦着褚卫国的脸颊飞过,好在仅仅只是擦伤,尽管如此却也是血染面颊了。
看着眼前凄惨着向前爬着的丧尸,军用手雷的威力褚卫国是明白的,这样的足以让普通人粉身碎骨,可是面前的巨尸尽管凄惨却还是在很大程度上保持着躯干的完整。
褚卫国心中想着:“比起眼前这些怪物,人类相对而言就脆弱的多了。”
举起手枪,对着巨尸的脑袋,“一枪两枪。”褚卫国嘴里数着,多年的军伍生涯让褚卫国知道了解你的对手,再多也是不多的。
总要知道一个数据,什么样的伤害才能让对手致命,从而最快,快好的击垮对手,特种兵其实也仅仅只是比普通人身体素质更好一些,毅力与体力更强一些,只有在武器与数据的支撑下才能爆发可怕的杀伤力。
一直到第七枪,这具充满不可思议的活力的巨尸脑袋才碎裂,从而停止了不断的向着褚卫国爬行,乌黑的血液蔓延。
褚卫国看着一片狼籍的走廊,塌掉半边的墙角,镶嵌着斧头和手雷弹片的墙面,被炸药熏黑的墙体以及飞溅在墙面上的烂肉与乌黑血液。
这具活尸骨骼明显被强化过,最起码他的脑袋被强化过,七颗被改造过的子弹才能击碎的脑袋是过往生涯不可能想象的,当然灾变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过往生涯无法想象的,连尸体都能复活行走本身就是一件极为荒诞的事情。
褚卫国靠着墙在墙角坐下,体力尚且不谈,这短短十几分钟的内心大起大落就足够让褚卫国十分疲惫。背囊里葡萄糖与水的混合液体被褚卫国取了出来,大口地喝着。
这里是整个走廊的V字拐角,无论走廊那一头出现问题都会第一时间被褚卫国看在眼里,自然也就内心稍安。
放下水壶,捡起掉路的突击步枪,抽下弹夹褚卫国默默的装弹,接着把挂在腰间的弹夹也补满,无言的给榴弹发射器装弹,上膛,轻轻放在脚边随手可及的地方。
抽取手枪,摸了摸还有些微烫的枪口,抽出空了一半的弹夹,子弹被一颗一颗的压进去,接着推回固定在大腿的枪套。
香烟再一次被点燃,深深吸了几口,丢在脚下被碾碎。
在烟草味的弥漫中,挂在脖子上的头巾被褚卫国拉起来,遮挡在面颊的位置只露出双眼,露出头巾上印着的骷髅图案,带着弹性的面料很好的贴合在面颊的伤口上,遮挡住了伤口,也遮挡住了内心的孤独。
再次路过巨尸与爬行者对峙的地方,墙角对着的一堆东西让褚卫国微微无语,那是一堆大概四枚还是五枚被砍落的丧尸的脑袋,头颈断落处锋利的切口很容易联想到巨尸锋利的斧头。
被砍下的脑袋茫然张合着发出牙齿碰撞的声音,这样的怪物本身就不是靠着躯体而活的。
想起两只怪物对峙的情况,褚卫国明白爬行者应该是看上了巨尸的口粮,明显两者都是吞噬丧尸的脑浆存活,让褚卫国无语的是巨尸居然知道把丧尸脑袋砍下来当成罐头来保存。
几颗脑袋尽管都带着恶毒与狰狞的表情,粘着血迹以及开始腐烂的头颅还有几分人类的样子。
褚卫国目光忧伤的打量着,它们其中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也许是医院中小有口碑的医生,两颗属于年轻的女子,身前也许是医院中温柔的白衣天使。一颗属于壮年的汉子,一颗早已被啃食的分不清面目与性别,当然这些都是褚卫国的猜想,再也无法求证。
巨大的悲伤在心中蕴酿,这样的场景让褚卫国想起了在婚房的洗手间化为灰灰的成英,想去这座城市两千多万的人口,想起在各个黑暗的角落游荡的丧尸,然后是眼前变成其他生物口粮的人头罐头。
灾变的世界中所有逝去而又复生的人们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摒弃了一切的美好,拖着腐朽的躯体,没有理智,也没有思维。
只是褚卫国明白,同情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复生的早已是逝去面目的怪物,可以怜悯,但必须强硬。
褚卫国掏出手枪,唯一能做的仅仅是击碎禁锢着灵魂的躯壳,让他们得已解脱。
火花飞溅,枪声响起,巨大的声音在走廊回荡。
头颅应声而破,乌黑的血液飞溅在雪白的墙面上开出点点梅花,褚卫国有种错觉这些流淌开来的乌黑血液也不是那么恶臭难闻了。
推枪入鞘,右手举起在额前敬了个无比庄重的军礼,与逝者告别,仿若与一个时代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