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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36.一触即发

特朗斯紧紧地盯着断牙的后背,心里盘算着这是个绝好的偷袭机会。手指刚摸到火堆旁的剑柄,断牙那闷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我要是你,就不会这么做。”

特朗斯讪讪的收回手去,放弃了继续偷袭的想法,往篝火中扔了几块干柴,学着断牙的样子躺了下去。

看着漫天的星辰,特朗斯想起前一天自己还能在洞穴中吃着梦娜带过来的晚饭,闻着少女身上好闻的体香,而此刻自己竟然躺在戈壁的一处篝火旁,身边还躺着一个巨大的兽人。

特朗斯叹了口气,想起了凯瑟琳――她们应该正按照海图上的标记航行吧?又想起了凯莉――那个该死的女精灵跑到哪里去了?随即又想起了目前的处境――这到底在什么地方呢?自己还在石柱的范围内吗?

目前的处境是特朗斯最为担心的问题,身在何处尚且不知,断牙会不会杀了自己他也不知道。侧头看了看兽人,好像已经彻底睡着了,不过特朗斯并没有想着再次偷袭他,因为少年突然意识到,如果身边没了这个兽人,那么他可能也活不下去。

大脑经过这一番活动,特朗斯的睡意竟减轻了不少,他呆呆地望着火堆里跳动的火苗,过了好片刻,猛地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对了!我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灵魂力!”特朗斯心里懊恼的骂了自己一声。要论此时他有什么可以掌控局面的底牌,灵魂力绝对是他可以拿得出的技能。他可以尝试用灵魂力进入兽人的大脑,没准还能成功的控制住他。虽然凯莉还没有让特朗斯开始这方面的训练,不过特朗斯觉得,眼下这是个可行的方法。

于是他开始趁着断牙熟睡之际,将自己的一缕灵魂力探出,想要伸入到兽人的大脑之中。

然而让特朗斯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的灵魂力进入断牙脑袋的同时,后者的神识中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狂躁的杀气,特朗斯被惊得收回了灵魂力,紧张的注意着断牙的一举一动,然而兽人只是喃喃的哼了一声,翻了个身接着睡去了。

特朗斯放弃了继续尝试的机会,躺在篝火旁沉沉的睡着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特朗斯始终处在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中,因为断牙会时不时的突然暴起拿斧子劈他,不过却从来没有下死手。那柄从沙土中翻出的宝剑,被少年时刻不离的别在腰间,以应对突如其来的攻击。

一开始特朗斯会忍受不了这钟耻辱,他觉得兽人在捉弄他,就像猫抓了老鼠,总要玩一玩再吃掉,他恨不得被断牙一斧子了结了性命,。可是经历了几次摔打之后,特朗斯渐渐的喜欢上了这种感觉,他发现在与断牙的交手中,自己也能获得一些格斗的技巧,这正是他的短板所在。

在意识到断牙不会对自己下死手后,特朗斯几乎是毫无顾虑的跟断牙过招。从最开始的一两招,到之后的三五招,最后竟然也能有来有回的拼个十几招。

断牙大为震惊,这个人类的少年,在武斗技巧上,仿佛有着过人的天赋。特朗斯从小并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兵器也是第一次接触,可是他就是能够通过和断牙的交手中,学到对方的脚步和挥动武器的手法,而且,他会把这些看到的东西消化成为自己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年的身子板太弱了。

作为一个兽人,断牙从未跟人类单独相处过,他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双方在战场上对对方造成创伤的阶段。他本想找个能陪自己无聊度日的玩物,却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练武奇才。

一开始捉弄猎物的心态渐渐转变,断牙开始在与特朗斯的对招中,有意识的传授一些战场格斗的经验,而且更令他兴奋的是,即使他从不明讲,特朗斯也能够很快发现哪里是重点,一通百通。

断牙越教越起劲,他想要看看特朗斯能达到一个怎样的程度,这样打起来,才会有意思。

在这漫漫的戈壁滩上,两人就这么走走停停,停停打打,倒也过得乐在其中。

特朗斯小心的遵守着两者之间的平衡,在于断牙的一次次打斗中,他全神灌注的汲取着自己的所需。他从未在兽人面前表现出对老爹之死所产生的仇恨,而兽人则沉浸在培养一个像样的玩物中,谁能知道,断牙是不是在养虎为患呢?

两人一起打猎,一起生活,在这个过程中,特朗斯始终没有放弃用灵魂力试探断牙的,他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断牙睡着的时候,可以几次下来并没有太大的进展,他又不敢过分的试探,万一断牙有所察觉,现在的平衡局面很容易就会被打破。

特朗斯开始主动寻找别的切入点,他开始主动跟断牙说话,将话题引向天南海北。断牙的人类语言说得并不深很好,特朗斯就利用讲话的过程向断牙传授人类的语言。

断牙向特朗斯讲解兽人的生活和崇尚,特朗斯则向兽人说明人类的原则和追求,两人都在试图说服对方,想让对方理解自己种族的初衷。这怎么可能成功呢?两个不同的种族,见面就是死磕,也只有现在这种情况,两人才会无聊到为这些事情浪费口舌,有时甚至吵着吵着就打了起来。

特朗斯凭借语言的优势,在辩论上始终不输断牙,兽人一着急就会磕巴,最后往往会暴怒而起。在连续过了几天之后,兽人好像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才应该是两人目前关系中的主人,而这个所谓的奴隶有点太跳动了。于是兽人大斧一挥,变被动为主动,开始强行让特朗斯跟他学兽语。不学?那就是一通暴打,最后特朗斯只能鼻青脸肿的跟着断牙念那难听的词汇。

兽人脑子不好使,这时众所周知的,他们的语言也就相对简单,音节也很少,甚至有很多事物都是用得一个词来概括的。所以,出了难听以外,还是很好学的。

特朗斯一开始十分的不情愿,可是渐渐的掌握了兽人语言中的几个规律后,兽语还是简单易学的一种语言。这时你在看两人平日的生活,就会发现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会一直用兽语来回的揶揄对方。

特朗斯记下了来到这里后的每个朝起朝落,细细算来,竟过了二十一天!二十一天,外界的很多事情都会发生了!特朗斯开始变得忧心忡忡,他希望自己能赶快离开这里。

他将自己的意愿表达给了兽人,然而兽人自特朗斯出现后,反倒不操心出去的事情了。对于此,特朗斯显得很是生气,并职责兽人这时极度不负责任的表现。兽人咧了咧嘴,并不这么觉得。

此时的两人,在戈壁上行走了这么多天,视野中除了一片金黄,别的什么都没有。说句实在话,特朗斯曾不止一次的怀疑过,这里是不是一个障眼法,然而当他将灵魂力伸展到四周时,却得不到一点反馈。

断牙成了唯一可供突破的线索,特朗斯决定强行进入兽人的脑海,看看兽人的脑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夜幕降临,两人像往常一样吃了饭就准备休息。特朗斯假意躺在地上,直到断牙睡着了,才开始自己的计划。

特朗斯将灵魂力探出体外,向断牙的脑海中引到。不出所料,灵魂力还是像之前一样受到了一股杀气的阻碍。两厢激斗,特朗斯之前并不敢硬碰硬,然而今天他已决定孤注一掷,硬闯一次试试看。

特朗斯并没有急着猛攻,而是将自己的灵魂里缩回,呈现一种势头渐弱的驱使,来自断牙的那股杀气果然也随着弱了下去,就在这弱下去的一瞬间,特朗斯猛地将自己的灵魂力催动到最大,向着断牙的脑海直冲而去。

那股杀气迟钝了一下,随即也爆发出了巨大的气旋,开始对特朗斯的灵魂力进行回击。然而只是一瞬的功夫,特朗斯已经取得了先机,灵魂力已经探入了断牙的脑中。

此时的断牙也从梦中惊醒,他只觉得自己脑袋发昏,战意高涨,看到特朗斯神念有异,当下抓起了自己的战斧,冲着特朗斯当头劈下,劲道俨然是下了死手!

特朗斯神识分离,此时若强行撤回灵魂力,只怕会被断牙的杀气反噬,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可是不抽回灵魂力躲避断牙劈来的斧头,只怕会被当场开瓢儿,连个像样的全尸都没有。

心念急转之下,特朗斯想到,即便自己能抽出身来,也挡不住断牙这全力一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强行攻进断牙的脑海中,如果成功,控制了他的神识,没准还有一线生机。

被逼到了绝境的少年潜力爆发,灵魂力瞬间又暴涨了几分,一举将断牙的杀气冲破,神识进入到了兽人的脑海中。不容迟疑,特朗斯几乎是瞬间就下达了停手的命令。

然而兽人的全力一击,即使特朗斯已经控制了断牙的大脑,也收不回来了。少年只能强行让兽人的手臂向边上偏了偏。

这一偏简直太及时了,特朗斯的脑袋避开了斧子,然而锋利的斧刃还是将特朗斯左肩头上的一块肉旋了下去。

剧痛之下,少年大吼了一声,神识差点涣散,然而此时不容放松,特朗斯强忍着肩头传来的疼痛之感,只觉得整个胳膊都被砍了下来,牙都快咬碎了。

断牙一击结束,斧子顺势落地,双眼涣散的看着特朗斯,痴痴的坐在了地上。特朗斯不敢放松神识,偏头查看了一下左肩的伤势。只见肩头上已被掀开了一块肉,鲜血模糊的一片,即使知道这是自己的胳膊,特朗斯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特朗斯试着动了动自己的左手手臂和手指,发现出了肩头传来的剧痛,行动力上并未受到影响,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少年心下稍安,将身上衣服脱下绑在了左肩之上,血流变慢,伤势暂时得到了缓解。特朗斯这才将注意力转回了断牙身上。

此时的断牙已经彻底被特朗斯控制,特朗斯开始在断牙的脑海中搜寻有价值的信息。其实特朗斯能够成功,存在着很多的运气成分,他是第一次尝试用灵魂力控制别人的神识,而恰好兽人在魔法上天生的弱势,只因为他们嗜血的本性,才能拥有杀气护体,不然特朗斯早就会轻易得手了。

特朗斯在兽人的脑海中快速的浏览着,看到的景象,都是断牙这一生的成长史。他从小是如何在狼群中活下来的,又是如何从一个下等的兽人,一步步拼杀赢得了地位,最后又是如何在战争中获得了荣耀,登上了指挥官的位置。可以说,抛开断牙屠杀人类的画面,他的一生,简直可以排成一部励志的电影了。

不过特朗斯并不关心这一点,这些对于一个兽人来说,并不是多么稀奇的经历,他在寻找断牙最在意的东西,他想得最多的是什么?

特朗斯焦急的浏览着,他不知道自己能控制断牙多久,他时间紧迫。在看了一遍又一遍的时候,一个画面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场遭遇战,战争的双方,是人类和兽人。人类一队骑兵,数量远远高于兽人,而兽人这边,看上去并不是一支正规的军队,所有的女性兽人都手持武器,甚至个别的女性兽人,胸前还绑着一个小小的背囊,隐约能看到露出来的绿色皮肤。

年轻的断牙站在兽人队伍的最前面,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兽人,那女兽人胸前挂着背囊。断牙伸手护着她们。

双方对立着,人族的骑兵脸都隐在盔甲之下,而兽人这边,则是各个怒视着对方,不时发出一阵阵嘶吼。

大战一触即发。

战斗打得难解难分,兽人凭借极佳的身体天赋,即使是女性,也显得极是骁勇善战。然而,这一队的兽人只是一直护送妇孺的小队,无法支撑太久,最后还是败下阵来,断牙一直护着的那个女性兽人,也死在了人类骑兵的长枪之下。

断牙怒吼一声,本打算拼死与人类同归于尽。结果这时援军赶到,人类骑兵匆忙离开,这才使得断牙活了下来。

这看似规模很小的一场战役,却在断牙的脑中占了很大的比重,而且这场战役所在的地方,正是此时两人所在的这处沙漠戈壁。那个年轻的女兽人,一定是对于断牙来说十分重要的人,特朗斯想到。

可是这跟眼前的处境有什么关系呢?眼前的情形已经无法控制,如果自己仍找不到破解危局的办法,那么当自己支持不住,失去对断牙神识的控制,兽人清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杀了自己。而且自己身负重伤,也得想办法医治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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