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小镇,有那么一个名为法兰克的海洋表演馆。
馆内出入的人络绎不绝,人们都朝着馆内的鲨鱼特色表演而去,馆长也因此得到了不少利润。
“好的!那么,奈布。我闭上眼睛十秒——睁开后你要把球带回来哦,按照之前的那样。我闭眼睛啦——”女驯鲨师是这么说,但只是虚伪地半掩着眼。
麻木地跃起,转身,进入水面,将球带到那陌生的人面前——鲨鱼不满地将水溅上那个女子。
奈布不喜欢她,她并不会给自己想要的奖励。
“真是个笨蛋!!你可比海豚们难训练太多了!!真不知道杰克怎么忍受你的!!!同类相吸吗!!”
用人类的话来说,海豚们也许永远是奈布眼中的“隔壁家的孩子”。但也只有奈布知道,那几只木讷的海豚早就厌倦了这窄小的池子:每一个近乎完美的机械化跳跃,再重重砸入水面,翻腾,再跳跃,都无声诉说了它们渴望自由的心。
他没听懂这句话,只是听懂了杰克的名字,他还是在女子离去之时用鱼尾将水泼了上去,随后转身潜入自己的池子里,偷看那人气急败坏的样子。
奈布·萨贝达也不喜欢这里。不喜欢这里消毒水的气味,不喜欢那些虚伪的人,不喜欢被馆长收钱的手摸自己的头……但是他喜欢那个叫做杰克的男人。
杰克自幼被水族馆馆长收养,长大后在人们口中并没有多好的口碑。他是万人认为的“变态”、“妄想症患者”、“疯子”,他只被养父安排在后场给人类表演者端茶倒水,又或是演出后打扫泳池。
可惜了可惜了,长得这么好看。奈布心想着,浮出水面看着慢慢走近的男人。
“你今天也没有好好训练,对吗?我听见玛丽莎女士对你的评价了。”杰克将桶里的肉块塞给奈布。
奈布学会了撒娇,在水中翻滚了一周。
她是在说你的坏话诶,我在帮你报复她!
杰克又将生牛肉丢给奈布,随后坐了下来,将脚伸入池中:“我知道的,但是你这么做的确不对……你我都不会是幸福之人……诶!!”
杰克又在说自己不明白的话了。奈布将杰克的牛肉桶扯下水,美滋滋的去享用晚餐了,还给杰克留下了个小眼神。
不会游泳吧?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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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是奇怪,杰克自始至终都学不会游泳。他也不是什么专业的训练师,和奈布关系好纯属因为一人一鱼都对对方有跨物种的好感。
杰克时常会在休息时间坐在池边和奈布说话,但是说的是什么奈布他听着算是半梦半醒。
“嘿,今天玛丽莎女士不在,养父让我来陪你。”“你说玛丽莎女士?她去教堂进行婚礼了哦……”“有喜欢的东西真好啊……”“没听懂吗?”“算啦那我们说另一件事……”
杰克将片玫瑰花瓣撕下,放在奈布鼻尖。奈布觉得痒了,便潜回水中,留那片花瓣独自漂浮在水面。
喜欢……怎么样算是喜欢?我对杰克应该就是喜欢吧……
渐渐的,杰克变得有些病态,带的不再是肉块桶,也不是玫瑰,而是几支半锈的长刀片。
“奈布……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因为这件事,我逐渐有些睡不着了。”“我真是疯了……你只是条鲨鱼。”“但是我不希望你被……”“我该……了他吗?”“嘿,亲爱的,游过来——我会保护你的。放心好了,放心好了……”
说着,他放下刀片,下了水。奈布一惊,赶紧游过来让杰克趴在自己的背上——
“看,你也会保护我……你这是在告诉我让我去做,对吧。我……我后天晚上就动手。然后我想办法带你回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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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布没明白杰克的意思,但是自此,杰克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过。
“哦天啊……又是我,没错又是我。”玛丽莎又来了,她比之前肥胖了些,“杰克那小子怎么就淹死了呢。没了他谁管的住这只蠢鲨鱼……”
……谁?
……谁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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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上午,奈布都十分呆滞,让它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时不时会突然沉入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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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场表演前,奈布被关入了单独的玻璃水箱中,供人们观赏。
今晚的人明显少了许多,大家都在讨论一件事——某男子身亡事件。
“诶诶你知道吗……昨天的海豚池里有个男的被淹死了!!”“我知道……那男的就是个疯子,死了也没什么。”“呵,我有个知情的朋友说他看到了!那疯子是被害死的!在他打扫泳池的时候,馆长悄悄把泳池盖子盖上了放水!才淹死的!”“真惨!”“惨什么啊!那疯子总是玩刀!!被馆长看出来了他想弄死自己,所以才被淹死的!!”
“馆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一直靠非法买卖鱼翅之类的致富啊……!”
奈布它听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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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散场的最后,所有人都想摸一摸凶狠的鲨鱼。
玛丽莎骄傲地站在一旁:“如何?我们的训练成果!”
话音刚落,奈布猛的跃起,将两位游客拽入水中——撕咬,拉扯。血顿时染红了池水,也惊呆了众人。
它开始渴望离开,渴望复仇,渴望再见一次那个男人。
它开始用最极端的方式追随自己想要的,成为了真正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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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醒来,奈布已经在甲板上了。
“这麻醉枪真不给力……这么快就醒了!!”“那还不快点!等它能咬你了你才割吗!”“哦哦!!”
奈布迷迷糊糊的,看见一把弯刀。阳光下闪着银光的刀——像极了杰克的那几支。
它奋力扑腾了一下,像是躲避,又像是迎合。刀没砍中鱼翅,却在奈布的眼部划了长长一道痕——
血水,海水,泪水混合在一起……奈布觉得鼻尖有些痒,他甚至还嗅到了熟悉的花香。但它无力再抖动身躯了,只能渐渐沉入海底,迎接同那男人大致一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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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先生,怎么了?”不知多少年后,庄园里一位高瘦的男人用整朵玫瑰轻点在奈布·萨贝达的鼻尖。
奈布有些痒,接下那朵玫瑰:“没事……只不过……算了。”
“杰克,以后不要一个人走。”“恩?当然没问题。但是……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吃一堑长一智。你要是走了我脸上可能又要多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