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有哥舒翰给的疗伤药膏,给你抹一些。”
阿斐从怀里掏出金创药,走了过来,突然闷哼了一声,差点摔倒在地。
“牵动伤口了?”
李惊云关切地问道。
阿斐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只是皮外伤,算不了什么,先治好你手上的烫伤要紧。”
雅儿走上前去,从阿斐手里接过药瓶,转身来到李惊云身边,拔开瓶塞,给他均匀地抹在手掌上。
一股浓浓的药味瞬间扑鼻而来,让人精神一震。
“这是军队高级将领才能用到的疗伤圣药,你们从哪儿得来的,那个叫哥舒翰的人是个大将军吗?”
雅儿好奇的问道,显然并未听闻哥舒翰的名号。
李惊云自嘲地笑了笑,哥舒翰现在果然没什么名气,自己居然当着他本人的面胡吹一气,甚至大闹乌龙,把几年后才创作出来的《哥舒歌》都吟诵出来了。好在,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哥舒翰一时兴起,也就没有深究,不然真的就糗大了。
“我和阿斐在野外遭遇狼群,被一队军人救了,领头的将军叫做哥舒翰。”
李惊云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那一次遭遇狼群,比今天的情形还要险恶万分。正是有了那一晚上的经历,李惊云才能够如此淡定的面对华服男子。毕竟,和一帮亮着獠牙,随时会把人撕成碎片的饿狼相比,华服男子简直就是萌萌哒。
“这个家伙该怎么处置?”
阿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华服男子,问道。
“卢姐姐,你家厨子可靠吗?”
李惊云问道。
“他们世代都是我家的厨师,应该可靠。”雅儿答道,不明白李惊云是什么用意。
“把这家伙的尸体肢解了,然后分散埋在花园里做花肥。”
李惊云摸着下巴,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用找厨师,我来吧!”阿斐眼中凶光乍现,拿着宝剑走了过去。
雅儿顿时感觉胃部有些不适,说道:“你俩放手干吧,我去门口望风。”
李惊云看着雅儿溜之大吉,也萌生退意,可是就这样把阿斐一个人留下,似乎有些不够仗义。
“你也出去吧,杀个人而已,我就权当他是野兽了。哼,人有的时候,连野兽都不如!”
阿斐说道,已经走到了华服男子身边。
野兽虽然凶残,却只会为了生存才吃人。而人则不同,有些嗜血恶徒杀人无数,纯粹是为了乐趣,把杀人当做了一种游戏,视其他人的生命如同草芥!
这样的人,该死!
李惊云也不敢再逞能,之前亲眼目睹阿斐肢解野狼还勉强可以接受,但是肢解人是另一回事,心理上和生理上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李惊云逃也似地跑出门,刚把房门关上,就听到房内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紧接着浓浓的血腥味蔓延开来,随之就是宝剑削过关节的刺耳的“咔咔”声响。
顿时,李惊云感到胃部一阵痉挛,紧接一种强烈的感觉开始剧烈的往上翻腾,再也忍不住了,快步跑到附近的花池里呕吐起来。
雅儿本身已经到达了忍耐的极限,再被李惊云这样一番推波助澜,也跑到花池边呕吐起来。
院子里现在除了他俩以外,再没有任何人。雅儿先一步出来的时候,已经把奴仆都支开了。
“唉,上好的羊肉,又可惜了。”
李惊云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空了,还是忍不住往外吐酸水。
这时,门突然开了。
阿斐拎着几个包袱,一身杀气地走了出来。
李惊云和雅儿赶忙让开,给这个杀神让出一条足够宽的道路出来。
阿斐把手上的包裹扔到花池里,转身又走回房内,反复几次,把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包裹都堆到了一起。
“现在就埋吗?”李惊云问道。
“不如毁尸灭迹。”
阿斐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把包袱皮烧了起来。
隆冬时节,户外空气格外干燥,一簇火苗烧起来后,一转眼功夫就就把整堆尸身都点燃了。
李惊云看着熊熊的火焰越烧越旺,一股烧焦的味道钻入鼻中,忍不住又一阵反胃。可是肚子已经彻底吐空了,就连酸水都吐不出来了,只能干呕两下应应景。
“卢姐姐,这家伙倒是提醒我了,我和阿斐都没有身份文牒,以后肯定会麻烦不断。”
李惊云转头看向雅儿,她早已是花容失色,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这个好办,你俩且在府内稍等两天,我先让小翠把这家伙的手下支开,就说他留下来有要事相商,让他的手下先行回到住处。事情商量妥当之后,这家伙自会回去找他们。”
雅儿说完,匆匆离去,显然是安排善后事宜去了。
阿斐看着三尺多高的火焰,突然间小脸煞白,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表情。
“阿斐,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李惊云关切地问道。
阿斐不吭声,冲着李惊云摆了摆手,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终于,她再也绷不住了,“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吐完以后,阿斐的神情舒缓了很多,整个人又恢复到平日里神情自若的模样。
李惊云心里一酸,看来阿斐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冷酷和强大,也有她承受不了的压力和刺激。只是,今天这件事非同小可。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
三个人中间,也只有阿斐能够胜任毁尸灭迹的重任了。从一开始,阿斐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哪怕心里再难受也必须硬撑下去!
不一会儿,雅儿回来了,看到华服男子的尸身已经焚烧殆尽,不禁有些失神,又看到阿斐身前的那一堆呕吐物,却又有些汗颜。按说,自己在三人之中年龄最大,理应由她来干这件为难至极的事情。可是,临到跟前,她却第一个退缩了。
“身份文牒的事情,最多三两天就可以办妥了,阿爷与范阳节度使安禄山平日里有些来往,找个理由办两张身份文牒不是什么难事。不知道你俩想在文牒上印上哪个名字,现在就告诉我。”
李惊云迟疑了一下,说道:“我的还是叫张三吧。阿斐,你要不要给自己加一个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