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行队后艰难的走着,车辇毕竟是拴在马上的,由人操控着,速度时快时慢,那她就跟得非常辛苦,想要停下来歇一下也是不能。她在这里所识之人皆是西凤宫中,他们虽对轩辕澈的做法颇有微词,可毕竟从踏出凤都的那一刻起她就作为南晋王妃了,既然身为轩辕澈的妃子,他想怎么管教自己的妃子那是他的事,指不准这就是他们轩辕氏的家规,只要不出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他们是不能随意插手的。或许轩辕澈正是看出了这点,才会那么对她的。
阿月很想停下来喝口水,然而身旁之人无一人理会她。已是晌午时分,日光暴晒在身上虽非十分热烈,但这么走着还是又热又累。她看了看头顶的天空,脑子一片混沌。脚下像是灌了铅般的沉重,每走一步都是拖着腿在前进。
队伍中有人看在眼中,悄悄互换了个眼色,稍后便不见了踪影。
一直这么走了半日光景,在临近下一个城池的驿站口停了下来,驿丞热情的将他们给迎了进去。只在看到阿月满脸颓色后脸色微微有异样,怎么说都是南晋迎娶西凤的郡主,怎么人还没到南晋就被折磨成这样了。他面上和颜悦色不敢多说什么,私下却是让人悄悄给阿月松绑。阿月感激的道了几声谢,随着轩辕澈他们后面走进驿站,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就这么随意的入座吃了起来,半分架子都没有,也无什么责怪,到是怡然自乐的很。
先前还刁难她的侍女侍卫见她并不难相处,原本还担心的忐忑也没了,不由的觉着这位郡主与其他主子不同,或许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不好,对她改观不少。
已是入夜十分,并不适合再赶路,既是西凤的官道驿站,自可住下。阿月由侍女送着回房,轩辕澈看着她的背影,目光眯了眯,不知在想些什么。虽说才入夜,外头已经很安静。这里原就远离城府,入了夜后又都各自回房,除了隐约能听到虫鸣叫声,就真的只剩自己的呼吸了。
阿月被分到了单独一间屋子,她环伺四周,都无人盯着,但她想暗中应有人在看守着她。她将窗重新关上,她所住在两楼,窗外就是个茅草檐顶,等到夜深人静后她就打算从这里偷溜出去。到那时他们的警戒也会松了许多,她只要小心些,并不是没有机会。而且若真的是他们的人,想要救她的话也定然会选在这个时辰,届时她再趁乱逃走。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背后有关门声响起。阿月转过身就看到轩辕澈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桌前,摇晃着折扇看她。也不知他在看些什么,气氛瞬间沉默下来。阿月缓了口气,绕过他走向床榻,并不理会他。这样沉着的举动令轩辕澈摇晃着折扇的手微微一顿,能见到他还平心静气的人并不多,更何况还是个女子,到是让他产生了些兴趣。
“怎么,想好了逃跑的路线没?”他晃动着折扇,问出的话却是一针见血。
阿月拉着被褥的手一滞,他是从哪里看出来她要逃的?她脸色镇定,转眸看向他道:“殿下在说什么阿月听不懂,不知殿下还有何事,若是无事那阿月便歇下了,还请殿下也早些歇息,明晨还需赶路。”
她的逐客令下的这么明显,轩辕澈像是没听明白似的不肯移动半分,就这么看着她,让她如芒在背。换了常人哪里还能继续装模作样下去,也就是阿月能无视他,躺在床榻上,盖上被褥睡好。她闭上眼,就不信不搭理他,还能坐一晚上不成。
可她刚闭上眼就明显感觉到身旁的位置凹陷了下去,而她的身上正压了个人,男子特有的气息随着他的靠近越发清晰起来。阿月倏地睁开眼,在看到轩辕澈放大的俊颜后有一瞬间的恼怒。她想抬手推开他,现在的他们姿势很微妙,他将她困于身下,两手半撑在床榻上,令她几不能动弹。像是感应到她会做什么,早在她抬手的一瞬间他就先将她按住,继而低声道:“敢这么无视本宫的,你是第二人。想知道上一个怎样了吗?已经死了。”吐气如兰,他的话缓慢而让人寒凉。
阿月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被激怒,想来还是不够了解他。她急中生智想着该如何去应对他,就听他又道:“你是西凤帝赏赐给本宫的,本宫又怎么舍得那么快就让你死。不如你说个不死的理由,本宫若是心情好就放了你,如何?”他邪肆挑衅的话自唇瓣中吐出。
他会这么容易就放过她?阿月虽是不信,但既然他这么说了,她还是要应付一下,否则他暴戾起来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的。
“殿下都说了我是皇上赏赐,若是我死了,岂非让西凤有了攻打南晋的借口?难道殿下不怕被天下讨伐吗?虽说南晋国力强大,可诸国无不虎视眈眈,就怕找不到借口来开启这场战役,他们也好借着帮助西凤之言对南晋进行瓜分,届时想必殿下也会疲于应付吧!”她的借口找的很完美,几乎将现在的局势都分析了遍。能纵观眼下局势之人又岂非是寻常人,这就让轩辕澈对她更好奇了。
窗外有人影晃动了下,就在两人说话之机,轩辕澈挥臂一震,便将案台上的烛火给熄了。他顺势捂住她的唇,不让她发出声音来。月光融融,洒在窗台上,倒映出几个蒙面人的影子来,再然后是刀光剑影声,从她的窗前打斗而过,很快便只能听到余音。紧接着又有隔壁房间传来的声响,以及紫风冷声的下令:“杀无赦。”
“你猜,发生了什么事?”他紧紧捂着阿月的唇,她动弹不了又喊不出声音来,只好放弃挣扎,听他道:“本宫让人传令下去说你住在隔壁,所以就将那帮人给引来了。你还真是不简单啊,有那么多人想要救你逃走,可惜他们中了本宫的陷阱,怕是有来无回了。”驻扎在驿站的人并不多,还有些住不下的都在就近扎营,此时从窗外映照进来的火光亮如白昼。正如轩辕澈所说,这就是场局,是他设计用来抓住那些前来救她的人。可她却让那些人都白白牺牲了。她甚至能听到厮杀声中传来的哀嚎声,战斗还在继续,显然他们没有找到她是不会甘心的。
她捏紧了双手,恶狠狠看着轩辕澈。若不将人都斩杀他是不会罢休的,可那些人都是她亲手训练出来,是她在这个世间唯一最亲之人了。她怎么舍得他们为了她而赴死,还有杜丽娘,这种事她必定会来,轩辕澈都布置好了层层机关,万一她落在轩辕澈手中,以那人的性子后果不是她能想的。她几乎是哀求的看着他,眼角缓缓落下泪来,她好想让他们别打了,可她什么都办不到。
着一身黑衣的男子抬手让身后的暗卫跟上来,四下都是刀光剑影声,虽被发现了踪迹,但他还是不愿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当他在白日里听到暗探说她被捆绑起来拖着走时,他就下了死令必需要将她救出,他一刻都不想再等了。越是等下去,她不知道还要受什么苦,轩辕澈有多变态他最清楚。那个人最大的乐趣就是看别人痛苦,阿月又是在突然的情况下被西凤帝封为郡主嫁过去的,这本就让身为南晋太子的轩辕澈脸上无光了,万一被他发现阿月的身份,他很难想象他会怎么对她,毕竟阿月曾为望月公子时得罪过不少人。
他向来都冷静自持,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能处理好,却唯独面对她总是失了理智和分寸。即便明知轩辕澈此人有多难对付,即便知道此计多是陷阱,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要闯。摄魂等人都劝他不要去,若是他落入轩辕澈手中那是极其危险之事,这件事他们足以完成。然而他还是亲自来了,不为了别的,只为亲自确认能将人救出去。直到他们扑了空,被轩辕澈的人团团围住时才明白,他们是中计了。
那阿月在哪里,轩辕澈会将她怎样?这个念头盘亘在他脑中消散不去,他怕她再次受到伤害,他怕再次失去她,所以不得不来。打斗中他们退出房中,流锦摄魂垫前,结魄幻术垫后,而他却不愿走,他有种感觉她还在此处,并未走远。正当他朝隔壁那间房走去时,房梁上蹿下四人,他们是轩辕澈的暗卫,迎击着司夜离就冲了过来。他拔出腰间软剑应对自如,那些人虽都是高手,但他一人应付已绰绰有余,且他能肯定,那间房的后面必定是阿月。他要想办法冲过他们的包围圈,然而他们几个缠的紧,很难让他有脱身的机会。
阿月奋力挣脱开轩辕澈的钳制,不管怎样她都要让他们走,不能为了她白白牺牲。正当她挣脱下地,赤足跑走时,就听到门被大力的劈开一条缝,与此同时她的手腕也被轩辕澈摄住。明明那么瘦弱,也不知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竟能从他手中挣脱。她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轩辕澈,阿月只来得及说了句:“快走。”就又被轩辕澈捂住了唇,许是嫌她碍事,点了她的哑穴不让她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