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挪在窗口,边吃着馒头边津津有味听着他们的八卦,这可得来全不费功夫。又有丫鬟压低了声音道:“其实要我说这也都是大夫人放任他们的结果,搞得他们现在目中无人,一点礼数都不懂,成日的就勾心斗角,都想留住老爷的心,可我看老爷还是最喜欢三夫人,只是三夫人有些冷冰冰的,不仅为人低调,还不爱争宠,现在是还年轻,仗着姿色得老爷宠爱,等年纪大了要还没个子嗣傍身也到是可怜。”
“是啊,三夫人为人不错,对我们都客客气气,就是性格有些孤僻,老爷怎么就喜欢这么个冰美人,我听说当年老爷对三夫人还是用了些手段的……”
“你们在嚼什么舌根?”后面的话都被进来的人给打断了,说话的是刘同娘亲身边伺候的老嬷嬷,在府中颇有些地位,几个小丫鬟见了她脸色都变了,忙的低下头什么都不敢再说。
“往后若是再让我听到你们在背后说主人闲言碎语,全将你们卖到妓院去,可听到了?”老嬷嬷厉声问道。
几个小丫鬟点头如捣蒜,全然没了方才的气势。
他们方才一番话信息量不小,同时也道出了谁在府中得势谁又是装腔作势,还有谁又在隔岸观火斗,她虽不知那个三夫人是否真的是明哲保身不加入这个混乱的战局,但聪明人就不该被那位刘夫人利用。刘夫人安坐正妻宝座,明知自己丈夫的心拴不住,她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明里好像不管他们,其实暗里就想他们斗吧,只有他们斗的狠了她的位置才稳固。哎,有女人的地方总有纷争,天下男子为何都要三妻四妾,难道他们就喜欢女人斗来斗去才显得自己很重要吗?想她当初懒得管相府的那些闲事全然是不喜,也懒得去争去抢。如今想来到是她想的简单了,所以她才会轻易就被人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不想了,想多了都是泪啊,枉她自诩手段高明,却还不如个普通妇人。
那个丫鬟到是说出了个关键,二夫人每晚都要吃燕窝。她以前对燕窝什么的到是不感冒,也没算过价钱,到是对酒略有研究,要是此时谁和她说酒她还能说个头头是道来,补品什么的还是杜丽娘有研究。她以前总说女人年纪大了需要补品来保养,所以没少吃这些,还每次都匀一半给她。其实她也就年长阿月几岁怎么就年纪大了?女人爱美真是什么都挡不住,只不过她吃着补品没什么味道,颇为嫌弃的问她:“你一个口味重的怎么就吃的惯这口味轻的了?”
杜丽娘翻了个白眼无语道:“哪是爱吃,这不听人家说能美容养颜,我心想着反正咱也不差钱就试试呗,吃着总归没错。”
呵,瞧她说的什么话。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践吧,说不过她也就随她去了。反正人家说什么好的她都往里搬,补品、奇珍哪样都没少,说她是个败家子吧,她还真不花自己的钱,每次人家来求见送的见面礼必定是贵重的礼物。说什么吃的总归是自己的,到也不爱那些个虚的首饰物品,反正他们常年走动带着也不方便,反而暴露自己身份。还别说,她虽没觉得有多大用处,可杜丽娘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却是多少妆容都画不出的。想必也有不少补品的功劳吧。想来也不能怪她,她小时候没长开还不是因此被嫌弃过,才会有那段不堪的过往,现在哪能想到她会有这番姿容,那人想必定是后悔了。他们的事不提也罢,她自己都有操不完的心,哪有闲功夫去翻他们的旧账。
只不过如今看来这燕窝是金贵的很,难怪二夫人用来滋补。只不知她日日都吃,光是燕窝就花去不少钱,开销这般大,连下人都有话了,那她又是怎么分配这些钱的?这个问题看来值得她研究。
这些日子阿月睡的都不算好,她对环境的改变需要一个适应过程,说难听些就是她认床。本身就浅眠,一听到风吹草动就会惊醒。到了深夜睡不着索性就起来想事情,虽然白日还有许多活要干,可强迫自己睡也不过是翻来覆去的吵着人家,丫鬟有时还会没好气的骂上几句。后来她索性就披了衣服坐在屋檐下纳凉想事情,看来她还是要再到管家房中仔细去看看那个账本。她现在已经在慢慢适应睡大通铺的生活,早就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望月公子,只是难免要迁就别人的习惯,睡不舒服。
正将头靠在檐柱上神思有些飘远,眼缝就瞥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几乎没声音。她又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早就警觉地追了上去,撇开那种是否看错什么的疑惑,追了再说。
追着跑了一个屋檐,黑影到是没看见了,没想到会碰上三夫人。三夫人抬头时正好瞧见阿月,她就是想躲都没机会,只得生涩叫了句:“三夫人。”
三夫人神色间略晃过一丝紧张,缓了缓才说道:“这大晚上的你是来吓人的吗?”说罢气愤地走了。
这话到是阿月想问,这大晚上的她不去歇着,跑这么远来干嘛,反倒是被倒打一耙了。阿月不死心又走了几步想将方才的黑影再看个清楚,可惜什么都没有。她心中不禁疑惑起来,怎么黑影到得三夫人的地方就不见了?这昔日偌大的玄苑中才深藏着什么她所不知的?如今别说是想要将玄苑拿回来,就是刘同首先她就对付不了。
翌日,她找了个机会跟随了二夫人的丫鬟一段时间,的确发现她不仅出手阔气,连二夫人买什么都不挑剔,直接让人打包了付款走人,店主对二夫人那个恭敬态度就差没当祖宗供着了。由此可见二夫人对这些个店铺啥的一直是在光顾的,她到是挺会将刘二夫人这个名声发扬光大的,只是不知刘同是否知晓她这么败家,难道他就没怀疑过吗?
到得苑中,晚间的时候阿月如常混入管家房中翻看账本,这次她熟门熟路很容易就找到,只是这次再去翻看账本却没找到什么更有用的信息,看来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账本造了假里面信息全被改动过,要么是二夫人的收入来源存在问题,根本就不是她眼前看到的这些,她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由此阿月就不禁想到二夫人对自己的示好,身为刘同的夫人她可必定不光会败家这么简单,没点真本事怎么在刘宅中存活下去。可她又为何要对自己示好?起初她还觉得二夫人会因为被她撞见那件事而整她,后来她发现自己来刘宅没遇到什么危险,那她对二夫人的这番做法更不明白了。
也不知是她的做法太过明显被人起疑,还是她投桃报李的举动惹得二夫人注意。近来她常常送些礼物给她,美其名曰为报答二夫人的赏识之心,二夫人自然要将她这种衷心之人收为己用。而她的目的也是要接近二夫人,只有混为她的心腹才能彻底将二夫人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给揭发出来。只要搅乱了刘同的后院,那他必然焦头烂额,届时她再想办法去收复他的势力,这些都不能一蹴而就。
“月儿,二夫人让你去北苑,说有事找你。”小丫鬟匆匆跑来同她说道。
这个丫鬟阿月到是见着眼生,刘宅虽大丫鬟仆人虽多,但一些得势的红人阿月还是见过的,像这般陌生的到是有些好奇,莫不是二夫人又招了新人吧。想来她那样的人到也没什么稀奇的,只是为何让她去北苑,二夫人明明住在西苑,北苑她这次回来到没去过,却也听说与先前的玄苑没什么差别,都是堆放杂物的。
“好。”阿月答应道。心中却是有着太多的问题,小心提防总是没错的。
来北苑的时间有些早,那里一个人都没有,阿月就随便逛了下。那里平时会将黍米、稻草等物堆放在杂物房中,还有几间里面摆放着风干的肉类和锄具之类的,较为荒凉,平时往来人并不多。二夫人是有什么话非要让她来此说?正想着倚在一棵枯萎的花藤架下出神,等察觉到有人靠近,尚未回过头去就被人一个闷棍给击晕了,眼前一黑,晕过去时她还在想到底是谁要害她?
再醒来时就见自己已经被反绑了手脚丢在一片柴房中,口中被塞了绢帛,声音都发不出。再听到有声音传来时却是一大帮的脚步声此起彼伏往这边来,待柴房门被打开的一刹那,有稀疏的光从外洒进来,阿月眼睛适应了一会才重新看清那个带头的正是刘同。而他身后跟随着的还有几位夫人,此时四夫人站出来气氛说道:“老爷您看,这个奴婢不守本分常在府中偷盗东西,这次还要偷,正好被府中的下人给抓到了,否则还指不定要被她卖了啥呢。”说着她偷偷瞟向二夫人,那眼神中分明有着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