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术为难道:“我们那边方才也受了些伏击,索性并无大碍,陈太医正在给伤员包扎,些许微乱,夫人还是暂时不要回去的好,以免再有伏击。”
怪不得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救他们,原来是这个原因,亏她还在心里腹诽他们身为司夜离贴身侍卫办事不利,看来那些蒙面人真的是有备而来,想必早已在路上盯着他们,将他们的举动了如指掌。她虽不知蒙面人为何要伏击他们,但也不敢再提出要求,只跟随着幻术往另一侧走,毕竟是司夜离的人她还是信任的。
然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蒙面人并未再次伏击大队,而是被朝夕给碰上了。
支走了朝夕,司夜离本也没将蒙面人放在眼中,比起在朝夕面前全然变了个人。腰间金丝软剑滑出,锐利如寒冰般发出森冷的光芒,仿佛噬人的野兽。他不用武功只是为防止朝夕看出来,如今他又没打算留活口,手中寒剑气势如虹,惊得蒙面人目瞪口呆,哪里会看到这一幕。世人眼中的国相一直都是个文弱的书生,与对面剑气凌然,宛若游龙的样子截然不同。而他又哪里会在意手上的一点小伤。像他这样身居高处又运筹帷幄的官位,又岂是有人虎视眈眈可概括的,背后遇到过的凶险早已令他淡然处之,否则又怎能坐的稳这个位置,那些手无缚鸡之力不过是用以蒙蔽世人的眼睛,他藏的这般深是断然不会轻易示人的,至少他还不足以信任一个人到能交付一切的地步。
“呵呵呵,国相爷果然深藏不露,这哪里是什么文弱书生,一般的高手怕都不是您对手,这招确实是好,估计有些人至死都不知是怎么回事吧?”先前同他们说过话的蒙面人瞳孔骤缩,眉宇间皆是戾气和愤怒,掌中握紧的剑更是凌厉,招招都逼紧了与他对手的结魄,身手狡猾至斯,轻盈的身子在空中不停来回腾起、落地、翻越,试图想要找到缺口攻出去。
自从司夜离加入混战,与结魄两人形成了一面倒的形势,蒙面人带来的五个同伴虽然也武功高强,但在司夜离面前显然并未占任何优势,众人这才恍然察觉到先前的苦肉计不过都是装出来的。蒙面人眸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眼中光芒骤暗,脑中很快就有了计较。
一个转神间司夜离手中的剑已了结了一名蒙面人,剑光在空中乍现,形成一道白色的弧,向着另一蒙面人划去。他不留活口的原因是他深知不会从这些人口中探得什么有利的信息,想要杀他的人大抵还是能猜到些的,只不过他真的连自己的女儿也不放过吗?
结魄这边只有一个蒙面人,主力并不猛,他想要脱身去助司夜离,奈何缠住他的人极是狡猾,逼得司夜离不得不一人对峙,然而那边势头越猛结魄越是分心,蒙面人也是看中他这一点,趁其不备掷出藏在指缝间的两根银针,向着结魄发射。结魄毕竟是司夜离的人,即便再分心都不会轻易被几根银针给伤到。手中剑背挡开铛铛声,随即趁着蒙面人逃走之际凌空一掌击中其胸口,掌势凶猛,蒙面人唇角溢出一口血,隐忍住喉间泛起的血腥感,强压着腥甜,趁机逃走。结魄本想去追,但司夜离这边几个蒙面人却像突然间发狂般向着司夜离强攻,以自毁的方式只攻不守,引得结魄只好放弃。
朝夕心中焦灼,站立难安,又劝不动幻术,只好干着急。其实她都安全了,不需要特意让幻术保护她,也不知司夜离那边怎样了。一边心不在焉的走着,一边又时不时回头看看,幻想着那个人能忽然出现。就在她晃神间几根银针从远处射来,就听到幻术护住她喊道:“小心。”手中的剑已挡了出去。幸好及时挡掉,否则那几根银针都是冲着朝夕身上几处大穴射的,且银针针头发黑显然是都涂了毒药,她又毫无武功,一旦被射中恐是凶多吉少。
幻术这边抵挡着蒙面人的攻击,脑中细细掠过一遍,未待他理清细节,蒙面人掌中的银针又一波向着他袭来,他又要应付蒙面人对他的攻击又要护着朝夕,显然有些力不从心,而令他更想不到的是不知从何处又有两名蒙面人随着先前那人一起朝他们攻击。幻术将朝夕隐于身后,用身体做肉盾替她挡着,低声道:“夫人,我将他们引开,您趁机溜走,往西南方向就能回到陈太医那边,那里侍卫多总归安全点。”
“我走了那你怎么办?”朝夕忙着躲避蒙面人,在他们迎向她时她也算反应灵敏,左躲右闪的避开,偶尔交了一两下手,毕竟是人少她还不至一直被动挨打。她惊觉蒙面人对她的攻击更为猛烈,仿佛不将她置于死地不罢休。她细想了下,暗自猜测着是否蒙面人在司夜离那边吃了亏,所以才转而向她下手的,毕竟司夜离已经坦诚了两人夫妻关系,能够刺杀他们的蒙面人事先肯定都调查清楚了,作为妻子的她会被拖下水是必然的,这一刻她心中没有惧怕,更多的反而是坦然。她最怕的是不能陪他一起经历种种磨难,而是别人取代她的位置,困境险难于她来说就都不算什么。
对于朝夕的关心幻术很是受宠若惊,这位主子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们先前可不见得对她好过,她反过来倒是不计前嫌。他忽然觉得比起那些虚伪的女子,人前对他们客客气气,背地里把他们当奴才看颐指气使的给他们脸色看倒显得真诚许多,这样的女子活得明亮,对那些阴险手段根本不屑一顾,也不失为他们所敬佩,况且她还做了许多别人所不敢做之事,是难能的女中豪杰,若有一天主子会看上她那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从某些气度上来说她还是配得上主子的。这么一想,幻术就真心对朝夕有了改观,本是奉命要保护她,现在却是真心要她安全。
“属下没事,只要夫人安全了属下就必定能全身而退。”言下之意朝夕不肯走也是在拖累他。
想罢也是,她又啥都不会,那些珵亮泛光的剑光是看着就够吓人,随便一比划就能在她身上划开一条口子,幻术碍于她也不敢放开了手脚的打,反是被蒙面人掣肘,挨了好几刀。再这么下去估计她还没见着司夜离就要将命交代在这里了,她虽不怕死,可她也怕疼啊。算了,她从来非良善,管别人那么多作何,人人都能自保,就她能管好自己算不错了。
“那行,你顶住,我就不拖累你了。”朝夕干脆说完,放开一直扯着幻术的衣袖,幻术也找准时机将蒙面人引向另一侧,好让朝夕有机会逃走。然而蒙面人冷然一笑,像是早就看透了他们的诡计般,手中剑光斑驳,掠过层层人影,直朝着朝夕颈侧划去……
将最后一个蒙面人了结,结魄扯开他们蒙着的黑布,先前打斗竟都未发现他们身姿灵活是因为都是女子,只可惜他们脸上早已都被破了相,看不出本来的面貌,想来都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才刻意伪装过自己。那么究竟为何要伪装自己呢?他们是什么身份,谁派他们来的?结魄摇了摇头,一无所获。
司夜离抿唇不语,会不会是宁浩派来的,他一直都在怀疑宁浩的身份,依着宁浩的性子也不该在这时候派自己人来打草惊蛇。自从望江楼被他铲除后江湖上已然不再听到玄月宫的消息,他私以为望月已死,望江楼中的女子死的死散的散,他们也不可能知道幕后真正的黑手是谁,怎么可能找到他来报仇呢?虽在望月死后他确然派人去寻找过玄月宫具体的位置,但那时江湖上就传闻玄月宫解散了,其宫主不知所踪。从这之后他追查宁浩的这条线也断了,但这无碍他对宁浩会放下戒心。虽不知宁浩是否知晓他一直在怀疑他,但两人这些年在朝堂上几乎水火不容的情势来看,彼此都是心照不宣的,背后会做些什么都能猜到一二,选择什么样的人无疑就会暴露自己,宁浩不会那么蠢,看他布局引诱自己上钩就十分清楚了,差点让他中计,最后还是因着宁朝夕才化险为安。而且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宫徽标志,应是他多想了。
“主子,那个逃走的应该也是个女人,要不要属下吩咐下去将她找出来,毕竟她知道的太多了。”结魄问道。
司夜离收起腰间的软剑,这把剑他随身佩戴着,薄如蝉翼却是削铁如泥。他简单处理了一下手上的划痕,流了不少血,不过是皮外伤伤的并不重,但在那种情况下他除非暴露自己,否则就只能这么做,否则受伤的就是她了。也不知朝夕那边是否无恙,司夜离脚下步伐明显快了许多,他不说话就是默认的意思,他也好奇那个蒙面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