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了然的点头,“是。”主子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被派来问这么丢脸的问题也算任务完成,谁让他猜拳猜输了。
“那只小狐狸找到了?”男子步入自己房中,将身上的衣衫脱下,置于架上,这才露出他深浅不一的伤。只是方才情况紧急,为演好这场戏他草草擦了上好的止血药,伤口并未处理过,现在空下来才让候着的摄魂替其包扎,有几处伤口深可见骨,忍着疼痛,借由月照的光亮一点一点上药。幸好宁朝夕方才的一番试探他早有准备,才能彻底打消她的怀疑。他的身边不想有怀揣着阴谋之人,而这个人偏偏又是他一眼就能看到的敌人之女,这种掣肘的滋味会让人时刻有种被人扼住喉咙喘不过气的感觉。当初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被逼无奈想出替西凤帝解决的方法,娶她是假,要她死却是真,正好成全了他的计划。没想到会有后来发生的那么多事,正如她说的现在是他在欠她,这个女子总能令人大开眼界。好吧,他像是欠人情不还的那种人么!
“找是找到了,就是凶的很,任谁碰了都要被咬伤,蜷缩在石头缝里一副委屈模样到是可爱的紧。”流锦想起白羽那可怜巴巴的样子打从心底就想笑,那丫头不怎么样,没想到她的宠物到是招人喜欢。
“那只狐狸有灵性,好好调教假以时日定不一般,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男子撩眸笑道,拍了拍流锦的肩,“去早点歇息吧,明日准备回府。”
流锦面色青红交错,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他确然觉得那小狐狸可爱,但也仅在逗弄的份上,真要调教什么的他不得被折磨死啊。
摄魂不怀好意的同样拍了拍流锦的肩,掩唇偷笑,虽说兄弟有难同当,但这件事还真没人能帮上你了,你自求多福吧。临走前好心的替他出馊主意,“不然你去找宁朝夕让她帮你,那小狐狸最听她的话,只要她开口小狐狸还不是你让往东就往东,你让往西就往西,保准喊你是大爷。”
流锦鄙视的瞪着他,老子就算被小狐狸折磨死都不会去求个女人,这种丢脸面的事往后他还怎么在众兄弟中抬的起头,不得被他们天天嘲笑死。
小狐狸你等着,爷要治不了你爷就跟你姓。
可怜的白羽打了个哆嗦,是谁在念叨小爷,小爷可只喜欢自家主人,除了主人谁都休想动我,哼。某只小狐狸傲娇的扭了扭尾巴,想起主人那个没良心的它又耷拉下脑袋,主人你到底在哪里,不要又丢下小羽。
——
翌日,阳光晴好,白云万里,晨起就照的人暖烘烘。
朝夕一早就被芷澜他们几个侍女给拖起来梳妆打扮,说是准备回相府。朝夕心底咯噔一下,司夜离对外放言是说府中事物繁忙不得多耽搁,而她则是身子不适需回府好好调养。这个借口虽说有点烂,但却意外的成功。宁浩非但不阻拦,还要她体谅夫家,记住自己本份,操持好家务,别担心家里,他会照顾好自己的。这离别的一幕可真是够狗血的,戏演到这份上也不容易,朝夕于是也摸了几把眼泪,说什么女儿不孝之类的话,引得过路的人侧目,好一番父慈子孝模样。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回家为什么还要带个拖油瓶回去?直到马车驶在路上,她坐在车厢里看着紧挨着司夜离的人都没弄明白。偏有人还不识趣的说自己坐车头疼,直往某人身上靠,某人那淡定的闭目沉坐样估计心底很不淡定吧,他方才可不是这样的,看着她的眼睛活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那表情真是太过精彩,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见。
至于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发生了些什么容她细细再回想一遍,这回味也是无穷的!话说她和宁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辞别时,有个不识相的人跑出来举着绢帕哀戚的抹泪,看的人好不心疼。说什么同她姐妹情深,还未相聚几日就要分别,这一别也不知何时再能相见,虽说相府比不得皇宫森严,想见的时候也是能见上的,但毕竟朝夕已是出嫁的妇人,家中亲戚总去府上叨扰惹人闲话,他们又从小长在一起,相伴多年感情极深,这姐姐忽然出嫁,一去数月不得见妹妹自是十分想念,纵有千般万般不舍只能偷偷躲起来哭,好不叫姐姐为难。
这出戏娄嫣演的那叫一个精彩,差点连她都要动容了。敢情他们家一个个的都是演戏高手,怎么苦情怎么来,非要搅的连路人都侧目动情,议论纷纷,说什么妹妹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搞得好像朝夕有多么薄情寡义一般。
朝夕方在与宁浩的剧情中未来得及脱戏,就听娄嫣她娘含泪隐忍道:“夕儿,就让嫣儿随你去住上一阵子可好,她在家中孤单,你们两个女孩子要能说说体己话你在府上也能有个贴心之人,待到改日嫣儿许了人家你们姐妹就是想聚都不能容易了。”
这话说的饱含深情又催人情感,句句真心实意,令人不忍拒绝。朝夕方要说不的,但看满府送行的人和相府的一堆人齐刷刷拿眼看她,她又去看司夜离,谁知那人站在车旁漠然与人讲话,连个眼皮都没抬,那就怪不得她了,反正娄嫣醉温之意不在她,她担心个什么劲啊。于是她硬生生将卡在喉咙的话给咽下,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情不愿道:“当然好啊,妹妹能来府上做客姐姐喜不自胜,定当好生招待,不让妹妹有半分委屈。”
朝夕这话说完,娄嫣忙过来拉她的手,含情脉脉道:“自小就是姐姐对嫣儿最好,嫣儿想要什么姐姐都会给,如今姐姐可还会一如当初般疼宠嫣儿?”
“呵呵。”朝夕脸色僵硬,就见娄嫣的侍女从身后拿出早已备好的小包袱,往例队当中走去。敢情她是有备而来啊,朝夕吊着的一只手臂就差没上去揍她了。
娄嫣倒也不客气,婀娜多姿的朝着他们那辆马车上去,又摆架子让流锦去扶她,流锦当时手中逮着白羽两只狐狸耳朵,白羽龇牙咧嘴的挥舞着四肢,恨不能用其锋利的爪子挠死他,奈何它被腾在半空抓不到人。那边白羽还在与流锦对峙,流锦的脸上也好不到哪去,三条红痕一看就是被狐狸爪子挠的,他横出一只手提着白羽的模样甚是搞笑。娄嫣见白羽也不是个善茬,怕它扑到自己身上,最后瞪了他们几眼讪讪地自己爬上了马车。
司夜离到是没说什么,只他入车前瞥她的一眼总有点那么慎人,这人不怒自威的架势她是见多了所以心底早就免疫,基本都是无视的。朝夕心中无比愤懑,她没事干嘛招惹娄嫣这个祸害。这下倒好,这马车本还算宽敞,但多了个人怎么都感觉怪异,特别是在侍候这件事上,娄嫣偏要自己的侍女服侍。好,她忍,让芷澜他们都到后面的马车上去。所谓眼不见为净,朝夕入得马车就一人坐在另一侧,原因无他,娄嫣早已将司夜离身侧的位置给霸占了。她想若娄嫣能一路安安静静坐到相府估计就不是她了,可她又没碍着她为何非要碍她的眼呢?什么嘘寒问暖、饥饿口渴,不停的差使丫鬟拿东拿西,惹得司夜离连应付她的耐心都没了。
朝夕在那边冷笑,娄嫣你可不要被某些人的外表给骗了,人家在宁府不过是演戏客套,对你言词和悦并不代表你就入了那人的眼,私以为就能找到机会耗人墙角?你要能耗的掉就任凭你耗呗,但这墙角貌似有点咯牙啊。想到这,朝夕撩唇偷笑,扯动了手臂疼的龇牙,抬眸无意间触上那人沉黯的视线,吓的她再不敢乱动,坐的笔笔直直。没事可做只好再脑补娄嫣,谁让她老杵在自己眼前晃悠。娄嫣的脑子估计塞的都是草包吧,她可不认为自己小时候会和她交好。
马车走的慢,行了半日到达相府。朝夕入得地面,遥望着高阔的匾额,那上面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心底无限感慨。她又要回到这里,这四四方方的牢墙困的她经常喘不过气来,她不明白为何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可她却只想自由自在的飞。因为那时她还不完全懂感情是什么,等她终有一天明白了,那才是真正画地为牢的开始。
府上一如当日送行时的热闹,嫔妾们也都穿着五彩缤纷,见着司夜离忙不迭围上去,就像他是块热气腾腾的肉饼子,被苍蝇给盯围着。朝夕在这个相府是最没地位的,也懒得和他们客套寒暄了,领了芷澜就往里走。谁料娄嫣哪里能听得她的话,非要掺和在那一堆女人里,将朝夕带回的回礼装模作样的拿出来分给他们,说什么让他们多关照云云的话。玉雪算是好的,面有尴尬的不作声,甄儿黎儿哪里是好糊弄的主,酸溜溜来一句:“这是夫人带回的礼物吧,还真是劳烦你来派发。”这言下之意就是将娄嫣比作丫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