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司马佑和他的妃子们在庆阳门城楼呆了大约一个时辰,锦绣华灯在前,宫裝美人在侧,皇帝本是兴致极高,可这毕竟还是正月里,晚间天寒也不是众人都能承受的。
所以,阿翁斗胆,上前进言道:“陛下,夜来天凉,未防寒气入体,还是请您回宫休息吧!”
皇帝看了看左右陪侍之人,他们虽也笑容满脸,但似乎也颇有几个脸颊通红的。
“陛下……”卓贵妃在一旁柔声唤道,司马佑手一抬,止住她的说话,然后又轻轻捏了捏这妃子的手掌,“爱妃的手,竟如此冰凉?”
卓贵妃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答道:“陛下见笑,臣妾今日穿得确有些薄。”
司马佑摇摇脑袋,内心似乎有些唏嘘,而后他正色道:“既如此,便摆驾回宫吧!”
阿翁应了声是,高呼一声,“陛下起驾!”
城楼上的一众人等便跪倒在地,恭送陛下。
司马佑瞥了一眼跪在近处的一众子女,回想方才他们那兴致勃勃的模样,于是又道:“太子和诸皇子公主们,若还不想回宫,便在此处继续游赏吧!不必相送。”
说罢,便携着卓贵妃等人,离了城楼。
皇帝既然下了命令,司马笠也自然不用恭守礼节,故而,他只俯首目送皇帝步下城楼,便缓缓起身,露出轻松的姿态。
司马笠望了一眼城楼下拥挤的人潮和那璀璨的花灯,心下却略感到一丝无聊。然而,这城楼之上,无聊的却不止他一个。
“唉!”九公主司马絮叹了口气,而后整个地倚在城楼垛口处,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的。
司马笠信步上前,问道:“竺儿,为何在此唉声叹气。”
司马絮赶紧福了福身,唤道:“皇兄!”
司马笠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忽想起点灯仪式之前,她手中是抱着一束海棠的,司马笠几乎瞬间便明白了那束海棠的用处,于是,他试探道:“容隐之可收了你的花?”
司马絮眉眼一抬,颇有些娇嗔地说道:“果然什么事都逃不出皇兄眼睛……我确实将那花送给了容隐之。”
“他人呢?”司马笠环视一圈,“怎么没同你一道上这城楼?”
司马絮再叹一口气,方才缓缓解释道:“皇兄有所不知,容隐之那个呆子,虽接了我的花,却仿佛丝毫不了解这花中含义,只愣愣地与他同伴一道上别处赏灯去了。”
司马笠素来了解容隐之的为人,那样一个人精似的人,怎么会不了解司马絮的用意,他的发愣只不过是一种婉转地拒绝。他不便去安慰九公主,于是转而问道:“容隐之竟带了同伴?”
司马絮眼光一亮,点点头道:“正是呢!我也觉得奇怪,那样一个生人勿近之人,居然带了个同伴一起赏灯。不过说起来,他那个同伴倒也有些意思,看他瘦瘦小小,穿一身粗布衣服,似乎是个白衣之身,怎么竟得了容隐之特别的照顾?”
瘦瘦小小,粗布衣服——司马笠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般,他下意识地追问道:“他那同伴叫什么?”
司马絮努力回忆着,“我记得容隐之似乎唤了他一声,那人好像叫……好像叫——元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