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仪安问道:“可就算他躲过了流矢,却还是没有躲过死劫呢?师妹,你该知晓,任务世界里有些人,我们可能无论如何都是救不下来的……死亡,是他们的命运,无法更改的命运。”话说完,施仪安叹了口气。
“我们”?其中还包括施仪安之前说的那些朋友们吗?
“……师姐,你们是不是曾经想救某个人,最后却没能救下来?”汤果儿问得小心翼翼。
施仪安也学汤果儿的动作抱住自己膝盖,幽幽说道:“不是‘某个人’,是‘某些人’。我们最开始做任务的时候,也像你现在这样心肠软,在任务时空里待久了,与一些人相处久了,自然也就处出感情来了。有了感情,之后也就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死去,于是我们伸手了,我们想救他们,可惜……他们不是我们想救就能救下来的……就算当时救下来了,那人还是会在不久之后死于非命,而且都比他/她之前的死法还要凄惨许多……所以,我们后来就放弃了。阎罗索命,谁又能一直救得回来呢?”
施仪安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到了汤果儿暖乎乎的心头上,将她冻得一哆嗦:“……”尚鱽就一定必死吗……
汤果儿咬唇,她若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尚鱽上战场赴死,她、她做不到!她还是想救他!救得一时是一时,尚鱽若能“苟且偷生”多活上一段时日,她也算为尚老夫人做了点“小事”。
汤果儿神色变得坚定起来,尚鱽,她是一定要(努力)从阎王爷手里抢过来的!当然,抢不回来就只能乖乖向阎罗势力低头了……
施仪安看汤果儿神色变得坚定,就知道汤果儿不会放弃了,她也不阻止她:“你若是想救就试试吧,救不救得回来先不说,至少你努力过了,心里就不会留下执念。”执念要是不处理好,发展成心魔就麻烦了。
“嗯。”汤果儿说道,“我尽我所能!”
施仪安趁着夜色离去后,汤果儿抱着膝盖在床上坐了许久,直到外面传来鸡鸣,她才打了个呵欠,躺床上睡觉去了。等她再次醒来,时间已近午时,在屋里来回踱步的余姑姑看见她睁开眼,松了一口气。
“我的老夫人哟,你差点吓死我了!”余姑姑拍着胸口走近汤果儿,抱怨道,“昨日下午我该早点叫醒你的,不该由着你睡,下午睡饱了,晚上你肯定走了困。我听翠竹说,四爷昨晚又被你灌了一壶酒?老夫人,你这又是跟四爷玩的什么奇怪的游戏?他昨晚饮了酒,睡得沉,还怎么守夜?你要是想起夜,或者有别的什么吩咐,四爷醉了酒,怎么照顾你?你要是磕了摔了可怎么办?算了算了,从今夜起,守夜全都由我来。老夫人,你什么话都别说了,你知道我不会听的。”
刚起床就被余姑姑念叨,汤果儿揉着太阳穴,叹道:“我不过就昨晚走了困,过两天就会缓过来的,你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旌哥儿守夜我觉得挺好的,你别换他(余姑姑要是换了尚旌,汤果儿可不敢灌她酒,而且余姑姑睡觉轻,一点小响动都会吵醒她,汤果儿也不方便叫施仪安过来),我就喜欢他给我守夜。”
“老夫人,四爷现在毕竟已经是成了家的人,不能每晚都睡在我们院子里,他也该回自己院子里住上一段时日。”汤果儿和施仪安的努力还是有了成效,余姑姑现在对“鄂黎黎”改观了不少,“你以前不是说等四爷成亲了,还要帮他看孩子吗?郡主嫁进来有半年了,这段时日我看她性子比刚嫁过来时沉稳了不少,人也变得讨喜了许多,现在这样子,也该让四爷与她圆.房了吧。”余姑姑一边帮汤果儿挽发,一边说着施仪安的好话。
余姑姑并不知道鄂黎黎的真实身世,她以为尚老夫人与尚旌讨厌鄂黎黎是因为安郡王妃让人告诉了两人一些鄂黎黎的“黑料”,而她自己则是因为那些“黑料”气病了尚老夫人,所以才讨厌的鄂黎黎。不过自从汤果儿成了“尚老夫人”后,她对施仪安友善亲近的言行都让余姑姑觉得能让“尚老夫人”已经不再在意的黑料应该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而且未婚男女们年少轻狂,一时冲动下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也是情有可原的,因此在汤果儿的“熏陶”下,余姑姑现在已经能够很平和地看待施仪安了。
“圆.房”二字不知为何让汤果儿觉得有些刺耳,她抿了一下唇,才开口说道:“这又不是我说了算的。”尚旌知道鄂黎黎的真实身世,他是肯定不会跟“鄂黎黎”同房的,而且施仪安自己身上也有婚约,她又好像很喜欢那个婚约者,汤果儿怎么好把她与尚旌硬关到一屋里去。
汤果儿看着铜镜中映出的老妪模样的自己抿着嘴,似乎有些不高兴,她眨了一下眼,移开了视线。
余姑姑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汤果儿不想她再继续说尚旌跟施仪安要不要同.房的问题,干脆主动开口说道:“余丫头,我想把家里的练武场重新翻修一遍,你等会儿陪我去练武场走走。”
余姑姑惊讶道:“老夫人怎么想起要翻修练武场了?”
“我昨夜做梦梦见我们在沙场征战的那段时光了,但是梦醒后我怎么寻思都不对劲。边关太平静了,虽然和平无战事是挺好的,但是这不合常理。”汤果儿把昨晚编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余姑姑听了汤果儿的话,神色凝重:“老夫人,你是说……”
“恐怕不久后会再有战事发生。”汤果儿皱眉,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很凝重,“若外敌入侵,家中孩子们必定会请缨出兵。我们家中就只有我与鳆儿上过战场,可我现在这身子骨可再上不了战场了,而鳆儿一个人又能看顾得了几人?其他孩子们都没见过那地狱般的景象,他们不知战场的残酷,容易掉以轻心,就怕……”汤果儿故意不把话说全。
但余姑姑知道“就怕”两字后面会是什么话,她脸色发白,声音颤抖:“那老夫人,我们该怎么办?”
汤果儿看着余姑姑,认真说道:“所以我要给他们全部特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