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铃。”我抿了抿唇,开口问出了内心的疑惑,“你是不是知道阿策他们的灵魂在哪里?”
对面的人僵了僵,脸上的开心表情缓缓褪了下去,看着我,眸光隐有涣散,道:“什么灵魂。”开口说出的话与表情一样僵硬。
我挑了挑眉,对她的反应倒是没有太多意外。从我二十四岁记忆破除封印以来,我就一直在暗中用灵力四海八荒六界九幽的查询他们的灵魂气息,用神识感知他们的存在,然而却始终无果。这种不正常的现象太不对劲了——我还没有天真到以为是孙策他们不想见我,所以躲避着我的探寻——于是我便怀疑是天界在从中作梗,阻扰我见他们——虽然能够隔离我灵力与神识的非人类不少,但有此闲心情的却只有天界那些人了。
而且,我开风月小筑大张旗鼓毫不掩饰自己灵力的为人间遇到麻烦的人解除魂灵作祟带来的问题,为的就是引出铃曦,从她这里打探孙策他们的消息,如今她这个反应,倒是映证了我之前的猜测,只是我不明白,都已经到了相对和平的二十一世纪了,他们怎么还要阻止我去见孙策他们?莫非又是因为那什么命数命数?
“阿铃,为何你们总是阻止我见他们?”我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是我这几千年来除了你唯一的至交好友,我不过就是想与他们团聚而已,你们怎么总是阻止我?”
“阿月,现在时机未到。”铃曦张了张嘴,说出的话却让我觉得更加疑惑。
“时机?”我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她,“什么时机?”难道他们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扯了扯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什么时候,我竟然变得如此被动了?各种隐瞒,各种猜测……
“……”她看着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面上的表情却是一脸为难,与我对视了半晌,她却是低下头去,没有言语。
她究竟在为难什么?
我闭了闭眼,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知道再纠结这个问题也不会有答案,于是叹了一口气,深呼吸几次强制性压下内心的郁卒,片刻后,我睁开眼睛看着铃曦,轻声道:“你既然不愿意说,那我也不逼迫你,但对于阿策他们的事我只想听真话,你说实话,他们如今,过得好么?”
没有了战场硝烟,没有了瘟疫横行,没有了兵戈相向……在二十一世纪的他们,现如今过得好么?会不会遇见险恶人心,会不会遇见病痛灾难,会不会遇见流言蜚语?是不是衣食无忧,是不是身体康健,是不是平安喜乐?
“他们过得很好。”铃曦轻声说着,抬头看着我,表情认真,缓缓道,“阿月,他们的事你现在不要插手,时机成熟了你们自然会见面的。现在你只需安心养着身体,等我们给你找到化灵剂的解药。”
我抿了抿唇,这一身灵力于我而言可有可无,消失了,我最多不习惯而已,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现在,我还没有找到孙策他们,萧安的针对我也没弄清楚,如果我放任这一身灵力消失,不仅对我不利,对我身边的人就更加危险了。毕竟没了灵力的话,如果萧安对我展开报复行动,对我身边的人加以谋害,那我就真的是束手无策连累无辜了。我闭了闭眼,无力的发现,就现在的形势来看,我目前还需要这一身灵力来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能让我看孙策他们一眼么?”我看着铃曦,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希冀表情,看着她没什么变化的表情,我有些担心她会拒绝,再开口,语速变得有几分急切,“就一眼,我只想看见他们好好的。”
“阿月,你这样让我很为难。”铃曦皱了皱眉。
“我只想看一眼。”
“……”铃曦顿了顿,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再次强调道,“你现在好好静养,切记你的灵力出问题与萧安有关,你最近别与他接触。我先走了,有了化灵剂解药的消息我会再来看你,你保重。”
话音落地,一阵灵力波动后,人影已是迅速不见,好似我是洪水猛兽要将她吞掉一般,空气再次恢复成她没有出现时的静谧。
遁走?我挑了挑眉,有意思,几年不见居然学会了逃避。
我抿了抿唇,想着要不要催动灵力去把她抓回来问个清楚。我这样想着,正犹豫着要不要付诸行动时,房门却突然被敲响。
“姐姐,在么?”
门外响起叶纯询问的声音,我叹了一口气,起身去开门。
现在灵力出问题,我若是强行使用灵力抓住她也未必能够得偿所愿的看见阿策他们,到时候灵力损害,对我反而没什么好处。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先忍上一段时间,待灵力恢复后再另作打算。
“什么事?”我看着叶纯,淡淡开口。
“姐姐,有顾客来访。”
顾客?我皱了皱眉,云修已经出动大量鬼差来管理人界的魂灵问题,怎么还会有人来风月小筑?萧安的诡计?
大厅的摆设很简约大气,两面墙壁上分别挂着一副山水风景画与四季图的十字绣,山水画帘子旁边,是一台饮水机,大厅正中央只是简单的摆了一张长方形玻璃桌,上面摆放着热水与茶叶供客人使用,有阳光透过玻璃窗打在上面,添了几丝朦胧的感觉,此刻玻璃桌前的红木椅上正坐着两人:一位捧着茶杯的妇女与安静坐在他身边的青年。
妇女看起来四十多岁,穿着时下最流行的橙色呢子外套,肩膀上披着一件黑色披肩,皮肤却并不显得松弛,在黑色披肩的映衬下显得异常白皙,留着齐刘海,碎发留了下来,显得脸很小,头发披散着,弄的离子烫卷,发尾挑染了几丝落日红,风韵犹存,整个人显得高贵又时尚。
我挑了挑眉,这位妇女明明应该是一位时髦又开朗大方的人,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抿了抿唇,继续打量着她,妇女此刻却是满脸愁容,眉宇间是深深的川字,眸里是盛不完的忧虑,朱唇被贝齿咬着,似乎要渗出血丝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与焦虑,双手捧着玻璃杯,力道大的令指尖泛白,听见帘子被掀起的声音,她抬头看向我。
“胡阿姨好,这位就是我姐姐,也是风月小筑的主人。”身后的叶纯做着介绍。
听见叶纯的话,这位胡阿姨立刻站了起来,脸上的忧虑变成了不失礼貌的急切,语速也有些急切:“叶大师您好,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孩子?我挑了挑眉,目光看向了他身边安安静静端端正正坐着的青年。
青年看起来大约二十多岁,也是一身时尚春装,蓝色的拉链外套,明亮的颜色让他看起来干净纯粹,皮肤随了胡阿姨的白皙,眉目清秀,眸子明亮,坐姿如刚入学校的小学生那般标准,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双膝上,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呆滞无神,胡阿姨起身的动作让他呆滞的表情变得慌乱起来。
“母亲,疼!母亲,疼!”青年规规矩矩放在膝上的双手抬了起来,胡乱挥着,眼神呆滞的看着前方空气,嘴里不停地喊着母亲,疼。
“嘭——”桌上的玻璃杯被他无意中挥动,玻璃杯站立不稳,合着杯里的水摔在了地上,顿时,木制地板上添了一地玻璃碎片,茶水洇湿了木制地板,给橘黄色的地板又添了几分深色。
“这……叶大师实在对不起!孩子是无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见谅。”胡阿姨满脸无措的对着我不停地道歉。
“没事。”我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叶纯反应极快地去拿了打扫工具,将木制地板上的玻璃碎片清理干净了,以免造成误伤。
“母亲,疼!母亲,疼!母亲,疼——”也许是双手没有抓到让他感觉有安全感的人,青年机械的声音变得尖锐凌厉起来,双手挥舞的频率变得多了起来,身子也剧烈的颤抖着。
“小航,不疼不疼啊,妈妈在!妈妈在!”胡阿姨转身抱住青年,风韵犹存的脸上尽是焦急与心疼,双手不停地轻轻拍打着青年的后背,清澈的眸里隐隐有泪光闪烁。
青年激动的情绪因为胡阿姨的安抚而缓缓变得平静下来,凄厉的喊叫声渐渐变得平静与机械,一刻钟之后,又恢复成了最开始的端端正正规规矩矩,也不喊叫了,只神情呆滞无神的看着前方虚无空气。
“抱歉,让叶大师见笑了。”胡阿姨松开情绪平静下来的青年,一脸歉意的对着我道。
这样客气有教养的模样竟让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勾了勾唇,淡声道:“没事,胡阿姨客气了。能向我说说这位哥哥的情况么?”我说着,缓缓往胡阿姨那里走去,然而随着我离胡阿姨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这抹气息怎么如此像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