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时光流逝,日升日落间,几天光景倏忽而过。也许是对嫁给萧墨这件事情有了改观,时间于我而言突然就不那么难捱了,不知不觉中,我与萧墨的婚期已至。栀子花开的时候,漫天喜庆气氛中,我面色平静的嫁给了萧墨。但其实,这只是表面而已。
至上次我拿着糖葫芦去萧府被国君国后知道之后,我就被国后以婚前两人之间见面不吉利为由给软禁在了皇宫,让我静候婚期。
是以,我已经有差不多一个多星期没见过萧墨了,也不知我送给他的糖葫芦吃没吃,味道如何,是不是如他当初送我的那串糖葫芦那般滋味酸酸甜甜,口齿留香,引人回味。
我还在神游天外,房间门便被‘吱呀’一声给从外面推了开,接着便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少爷。”喜婆的声音响起,脚步声停在了离我几步开外,透过红盖头底下的空隙,我看见一双朱红颜色的长靴停在了我面前。
“少爷请为少夫人揭开红盖头。”随着喜婆的声音落地,有衣袖翻动的声音接着响起,随即一柄长杆挑起了红色盖头,随着红盖头被掀起,我看见了站在我面前的人。
剑眉轻扬,深邃的眸里即便是这样喜庆的日子也依旧是深不见底的幽深,薄唇微勾,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大概是喝了不少酒,健康颜色的脸颊此刻却染了薄红,一身红黑相间的广袖喜服衬得人喜庆了许多。
我撇了撇嘴,即便微醺也依旧是这样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真讨厌!当初莫奕是端着一副不温不火,油盐不进的模样,如今萧墨也是这样端着一副淡然自若到接近冷漠的模样,说好的婚前紧张呢!怎么现在紧张的就只有我一人!我怎么这么倒霉!
“少爷少夫人请喝合卺酒。”桌上有两只用一根红绳分别系着的酒杯,喜婆命人将两只酒杯倒满后,一脸笑容的对我们道。
我正欲去拿酒杯,却见萧墨已经分别拿起了两只酒杯并将其中一杯递向了我。
我抬头,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恍惚间仿佛又看见莫奕当初在婚礼上单膝跪地将捧花递给我的场景,那个时候,他也是如此认真模样。
我抿了抿唇,似当初那般伸手缓缓接住了他递过来的酒杯,入口辛辣中,喜婆欢喜的声音响起:
“喝了合卺酒,夫妻感情长长久久。”
欢喜声音中,花生红枣兜头而下,砸得我眼冒金星,莫名其妙。怔愣中,胳膊被突然一拉,我猝不及防的扑进了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酒气扑鼻而来,宽阔的胸膛替我阻挡了莫名袭击。
“少爷少夫人感情真好,张婆我在这里祝少爷少夫人早生贵子,夫妻感情琴瑟和鸣。”
喜婆欢喜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呆了呆,红晕缓缓爬上了我的脸颊,我忍不住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
“下去吧。”萧墨低沉的嗓音响起,余光里看见他右手一抬,似乎给了喜婆赏钱。
“多谢少爷!”
随着脚步声逐渐离开,房间的空气静谧了下来,我呆在萧墨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紧张的心情莫名有了和缓。
想起喜婆说的话,我的心跳声忍不住又跳乱了节奏。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当初莫奕是转身离开,现如今萧墨我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我抿了抿唇,伸手推了推他,嫌弃道:“放开我,一身酒气!快去洗洗吧!”
低沉的嗓音至头顶响起,胸腔因为他的笑而轻微振动,振得我心跳节奏更加乱了。
“笑什么笑!”我恼羞成怒,在他放开我时瞪着他,“快去沐浴!一身酒味,难闻死了!”
“好。”萧墨笑意不减,伸手揉了揉我的头,戏谑出声,“等着为夫沐浴完毕来陪你洞房花烛。”
“流氓!你走!”我伸手推了他一下,看着他离开房间,我虚脱一般的瘫坐在了喜榻上。
脑海里忍不住回放着刚才萧墨微笑的模样:剑眉弯弯,眼眸灿若星辰,唇角微扬,整个人不复往日冷漠,看起来温暖了许多。
原来,他笑起来的模样竟是那么好看,竟让人忍不住心跳加快。
怔愣间,有脚步声响起,停在了房间门口。
“兄长。”萧洛的声音响起,我正欲回答他不在,却听见门外响起萧墨疑惑的声音,“阿洛?怎么了?”
“兄长,我不知道你对国君的赐婚是什么态度,但阿烟从小与我一起长大,我敢保证她是一位好姑娘,我也只认她一个嫂嫂。”
“我不知道你去怡心园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你既然娶了阿烟,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待她。”
“家国大事,朝堂风云我不懂,我只知道你们能够成亲我很开心。”
“兄长,你们与我都是感情不浅之人,我希望你们好好的,能够举案齐眉。”
我怔了怔,萧洛?她怎么会说这些话?莫非她与沐烟的感情真的好到亲姐妹的程度?
“嗯,我知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我还在发呆,听见萧墨的声音后立刻掀开被子合衣躺在了榻上。
我现在还没有想好如何去面对他,就当这一回缩头乌龟吧,反正明天一早又是一条女汉子。我心宽的安慰自己。
片刻之后,房间门再次被‘吱呀’一声打开了,随即响起沉稳的脚步声,在我榻前停了下来。
“阿烟?”低沉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
萧墨。
沉寂片刻后,他似乎叹息了一声,随即一个温暖的东西覆上了我的额头,
我呆了呆,反应过来可能是他的唇。这样的想法突兀的在脑海里响起就挥之不去,我忍住泛红的脸颊与僵硬的身体假装着熟睡,只能任由他的唇继续贴着我的额头,被他吻住的地方莫名灼热。
“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也好。”嗓音沉沉,透着几许温柔与纵容。
错觉吧,冷漠如萧墨居然会温柔与纵容?
我内心有些抵触,也许是喝了白酒的缘故,此刻闭目养神,脑袋居然有些昏昏沉沉,意识模糊间,脚上鞋子似乎被谁轻柔脱了去。
一觉睡到翌日清晨,望着头顶红色纱帐我懵了懵,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已经嫁人了。
想起之前为了这段婚姻我百般不甘心想要抗婚,现如今居然已经嫁为人妇,真是世事变幻啊。移目去看身侧,空空如也,也不知是萧墨昨晚没在这里,还是醒的比我早已经离开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移目看去,萧墨端着一个青花瓷碗走了进来,看见我醒了,他勾了勾唇,将手里的瓷碗放在了房间的桌上,缓步走到了榻边,轻声道:“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说着,他伸手覆上了我的额头,我立刻想起了他昨夜的那个吻,脸颊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怎么脸这么红?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伸手拿开了他覆在我额头上的手,疑声道,“你去哪里了?”
“怎么?醒来没看见为夫想为夫了?”
我看着他戏谑的模样撇了撇嘴,淡声道:“谁想你了,脸皮真厚。”
“为夫脸皮厚也只为你一人。”
“……”说好的高冷人设呢?
“好了,起来喝了这碗去酒的药汁吧。”他正了正色,俯身扶起我,随后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瓷碗拿了起来,放至嘴边吹了吹之后,递给了我。
我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跳忍不住又跳乱了节奏,感情他是去弄这个药汁了?我抿了抿唇,接了过来。
入口温热,不烫不冷,味道却是苦涩。我强忍着苦味将药汁尽数吞了下去。
“给,糖葫芦。”萧墨接过我手里的碗,变戏法一般的拿出了一串糖葫芦,我眨了眨眼睛,从善如流的接了过来。
“给。”我还在低头咬着糖葫芦,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只手镯。
翡翠镯子里是古朴的花纹,上好的成色,熟悉的样式,我呆了呆,这不就是我送给莫奕挡魂灵攻击的那只翡翠镯子么?上次看见时还是在那家首饰店里,怎么如今到了萧墨手上?
莫非,萧墨就是莫奕,现在拿出这只镯子是要来试探我是不是叶月?
我压下内心的惊讶,抬头一脸淡漠的看着他,淡声道:“这是干什么?”
“送给你。”
“啊?”我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啊什么啊?接着啊!”他瞪我一眼,抓起我的手动作粗鲁却力道轻柔的将手镯带在了我右手手腕上。
“干什么送我这个?”我被他这些动作整的脑袋一片空白,嘴里的话不经大脑便冒了出来,反应过来后才发现我说的话有多么不识趣而且没情调。
“怎么?为夫送新婚礼物给自己夫人有什么不对?”他并没有被我的话语所激恼,将我拉进怀里戏谑的看着我,眸色沉沉。
我低头错开了他的视线,抿了抿唇,原来,这只镯子是萧墨送给沐烟的,是同一只还是相似而已?想起他说的话,我并没有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抬头看着他戏谑的模样,内心有什么悄然在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