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在现代社会,习惯了现代生活的大部分异常生物——所谓异常生物,是国异局对所有修真者和各类妖魔鬼怪的统称——通常警惕心都不太强。
出门在外,遇到的一万个人里,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都是人类,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
而且异常生物之间的纷争其实也不太多,毕竟明目张胆地杀害其他异常生物或是人类,是会被国异局追杀通缉的。
许白焰因为身处国异局,身不由己,可能招惹了不少仇家,但也不至于让他时刻提防的程度,更何况他那些仇家大多数也不会用开车跟踪这样拙劣的把戏。
所以许白焰和墨小筱都没有发现跟在他们身后的那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隔着两三辆车,牢牢地吊在越野车的身后。
越野车上,墨小筱冰山似的神情,一言不发,气氛安静得有些可怕。
“墨小筱,你和那个……郑西决分手了没?”许白焰决定主动出击。
墨小筱因为刚才郑西决的木讷很不开心,没想到这会儿居然又碰见一个钢铁直男。
相貌出众,称得上祸国殃民的墨小筱,从小到大被无数人表白过。高矮胖瘦,巧言木讷的都有。
不过因为郑西决的关系,这些人全都被她拒绝了,有些还被打击得不轻。
“被表白”经验丰富的墨小筱一听他这句话,对许白焰的心思一清二楚了。
“你今年多大了?”墨小筱怀疑许白焰这样的直男说不定从来就没交到女朋友过,随口问道。
许白焰一惊,没想到自己才刚说了一句话,墨小筱居然就开始问自己的年龄了。
“二十……”他脱口而出,刚想回答,转念一想,却有些不对劲。墨小筱无缘无故,问自己的年龄做什么?
难道是她已经和郑西决分手了,想问清楚自己的年龄与她合不合适?
也对,他们这类异常生物的真实年龄往往不能从外表来判断,虽然他们寿命悠长,但如果年龄相差太多,难免有些变扭。她果然是一个择偶慎重的好女妖。
而且他们这类人择偶,还常常需要看看双方的生辰八字是否合适,那么直接告诉她自己的生辰八字也就好了。
“乙亥年丙戌月……”许白焰刚要说出自己的生辰八字,又突然反应过来。
如果墨小筱真的是要问自己的生辰八字,她应该不会这样含糊不清地说“多大了”。她特意地只强调说,“多大”,却没有明确地问他“年龄多大”。那么,难道她问的不是年龄?
许白焰身体激动得一个哆嗦,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弟弟。兄弟,看来,你就快有用武之地了。
“5……”许白焰灵光一闪,不对劲啊。那么快就问他小弟弟的长度,那就说明墨小筱已经准备同他那个那个了。
但像墨小筱这样的单身女妖,在整个异常生物界应该都是优秀的单身贵族,平白无故地,怎么会看上他,想和他那个那个呢,难道说?
许白焰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墨小筱的肚子。是了,连衣裙!许白焰恍然大悟。
只有怀孕的人才不得不穿这样宽松的衣服,来遮掩自己的日益凸起的小肚子,她一定是不小心怀了别人——也可能是别妖——的孩子。
这样,她如此焦急地选择自己,直接询问自己的长度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自己虽然母胎单身至今,也不至于娶一个别人不要了的破鞋吧?许白焰细细思忖着。
他又偷偷地斜睥了眼墨小筱精致的侧脸,这样好看的单身女妖可不多了,而且她还是根正苗红的鼓楼街妖族。
作为国异局的工作人员,他知道鼓楼街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如果只是一群散妖,绝不可能建立出这样的妖族根据地,连国异局都要忌惮三分。
他只能算是一个有天赋的修真者,如果凭借自己的修炼,实力想要得到提升,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那么多大佬闭关修炼数十数百载,实力也不过提升些许。
但如果能获悉鼓楼街群妖的秘密,得到他们的帮助,或许就能够……他心中暗下决心。
“今年年底有吉日……”许白焰有些紧张地说道。
“神经病啊!”墨小筱即使被表白过无数次,身经百战,一下子还是没跟上许白焰的脑回路。
越野车穿过黄龙江大桥,经过鼓楼街,在中海大厦不远处的一幢大厦前停下了。
“那就把您送这了。”司机转过来,三个指头并在一起作搓手指状。
“嗯,五百,加路费转你。”郑西决看了眼前面的计价器,给司机转钱下了车。
他以前路过过这幢大厦,但这次再看见它,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郑西决总觉得这幢大厦隐隐绰绰,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和在博物馆里看到那些古朴厚重的文物一样,也说不清是否是心理作用,总会感受到那么一些历史的沉淀感。
墨小筱跟着许白焰下了车,一起走进了大厦里。
所幸不是什么酒店宾馆一类的场所,这让郑西决已经受伤的心灵得到了一丝不算安慰的安慰。
郑西决在大厦附近的一片树荫下蹲坐下来。
今天的晚霞有些迷人,印染着淡淡的红色,如海浪般缱绻在天边。
但他已经无心欣赏了。
过去的时光里,他遵循着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人类的轨迹而生活,他也以为自己会按部就班地学习、毕业、工作,然后娶妻生子。
他常常忽略了一点儿,在他这样臆想的时候,那个妻子的模样往往就是墨小筱。
这一天他十八岁,在他生命的转折点,他想爱,想吃,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此刻他才知道,世事无常,不是所有的美好都是一尘不变的。他以为墨小筱会永远和平日里一样,陪伴在他身边。
但似乎,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他憎恶天边烂漫的夕阳,他想击碎一切。
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的无能的愤怒。
体内那股澎湃的力量似乎又要汹涌而出了,郑西决攥紧了拳头。
他一拳砸在了身侧的行道树上,整条长街似乎都颤抖了一下,从他身侧的那颗行道树开始,十几棵树木接连着歪斜倒下,根须撑破土地露了出来,折断的树枝和零碎的落叶洒了一地。
安然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烂漫的夕阳从窗外扑腾过来,整个房间都蒙上了这层色彩,似乎变成了落日余晖的一部分。
紧接着,她感受到了一股力量的觉醒。
作为国异局九组组长的她,见识过很多人的觉醒。这些人,大多承蒙祖上荫庇,从出生的一刻起就注定了不是个凡人。
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任何异常生物的子嗣都极有可能会继承到其父母的一些力量。
就像神话传说里的沉香二郎神那样,神仙与凡人结合所生,没有修行的时候就具有了诸多神力。
安然透过落地窗向下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