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皇宫中那个被遗忘者刘继元,赵匡胤此刻最想见到的王大人与刘将军,被一众人护送着,直接请到了中军大帐之中。
“杨将军别来无恙!想不到这么快便又见面了,啊,哈哈哈……”
赵匡胤满脸笑意,主动迎上了王浩几人。
刘继业并没有作感激涕零誓死孝忠状,只是礼节性的拱了拱手,没办法,还在使性子。
虽然听了王浩讲的杨家将故事后稍稍解开了心结,想这一下子就换了脸也是做不到的。
赵匡胤多少也在王浩的密信中了解了其中一些缘由,自然也不会在意,人来了就好。
“听闻杨将军近日身体有恙,朕已经安排了随行御医前往杨将军暂歇处。
另外,护送杨夫人的那一路军卒也已在回返途中,家人皆俱在,杨将军尽可宽心。”
王浩愣愣的看着赵老大那如春风般和煦的话语,又是安心养病,又是好生歇息的。对比刘继业那脸上古井不波的表情,不免生出一丝尴尬的情绪出来。
一连串深切慰问,诚挚关心的尬聊之后,刘继业父子几人终于被海公公领去了所谓经过精心布置的雅室。
“来来来,你小子,不错不错不错!”
送走了刘继业父子,赵匡胤直接搀住了王浩的手臂将他按在了帐中的矮坐上,连施礼问候的程序都没给。直接便是一通不吝赞美之词的夸赞。
“此番伐北汉,你小子当得首功,哈哈哈……”
的确当得起首功,不但没花什么力气便拿下了太原城,还带回了自己极为看重的那个刘继业。想不到出征前随意带上的一个臭小子,竟能立下如此奇功。
“陛下,臣想先去护工营报个平安……”
首功次攻倒是真不介意,入城之前走的匆忙,也没给还玉打个招呼,这些天下来,她一定急死了。
“不急,朕方才便已经遣人去告知过了。你且放心,你俩的事,便由朕来作主!”
“作主?”
听了赵老大的后半句话,王浩有些不明所以,心说这难道是要赐婚不成?咱俩的娃都会打酱油了,这事便不劳您老人家费心了吧?
“唉,莫要再装蒜了,这数日来,子正家那丫头,日日立于坡顶遥望太原城,这其中心意还能瞒得住谁?哈哈哈。”
哈哈哈?看来赵老大还挺想当这个媒人,王浩撇了撇嘴不做争辩,突然又想起一件极要紧的事,遂开口问道。
“陛下为何不入城?”
心说,这城都已经拿下了,为何你赵老大一点入城的意思都没有?连小六他们都安排在了军营中暂住,你该不会是也想着把这太原城一把火烧了吧?
“立足未稳,重新布防,安置城中百姓尚需时日,城外又有辽军虎视眈眈,此事不急。”
听赵老大话中的意思,似乎并没有焚毁太原城的打算,这座千年历史名城也算是逃过一劫,大善。
“陛下,城中多有饥民,陛下可否……?”
“唉……”
赵匡胤听出王浩话中的意思,并没有表态,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接下了这座太原城,这城中的十数万饥民也因此不得不接下。
十数万饥民便是十数万张嘴,天寒地冻,运粮极为不易,加之围城数月,这粮草本就紧张。
如今再加上这十数万饥民,若时日拖的久了,定然会是一个负累。
此时,李文定披星戴月迈入营帐,脸上表情,略显轻松,城池已然完全把控。
“陛下!宫城四门以令将士严密把手,那刘继元应当如何处置?”
“令人看住了便成,暂时无须理会。”
这个刘继元也是个麻烦,不能让他再与那刘继业相见,否则难免令刘继业心生愧意而萌生退意。
“还有,城中那些王公大臣及豪绅大户之家也令人看管起来。明日其家中若有米粮银钱前来劳军,尽皆纳下,用以在城中开设粥铺。”
听着赵老大的言语,一旁的王浩仍旧撇了撇嘴,合着这仍旧是吃大户的法子呀,不过这城中的十数万饥民的确是个问题,不去吃太原城的大户就得来吃宋军军营这个大户。
即便是每日两顿稀粥,也是一笔极其庞大的开支,要知道,从京城运一个一文钱的馒头,到了这里那价钱至少也得翻上好几翻,如此算来,这里的两碗稀粥,比在京城中的一碗干饭还贵。
同样为粮食发愁的还有辽军营地,失去了太原城这座粮仓,本就拮据的辽国援军瞬间开启断粮倒计时。
耶律斜轸在大帐中痛骂刘继元的祖宗十八代足足骂了数十遍。
这个蠢货,白日里还在信誓旦旦断无问题,转眼便将城池给丢了,昏招迭出,坑苦自己带的这支辽国援军。
太原城一失,两面夹击也随之变成三面临敌,后路亦被宋军所阻。
此时的辽军,已然岌岌可危,耗不得,打不得,退不得。路在何方?
焦灼不已的耶律斜轸大人连夜召集众将商讨对策,为辽军的出路寻找一个新的契机。
“大王,属下以为不妨趁宋军立足未稳,明目一早便全力攻城,拿下太原城后依城而守,或可与宋军继续成对峙之势。”
很快便有好战的属将提出一个非常稳妥的方法,也正是赵老大之前想到过的一个变数。
“大王,属下以为不如就此撤军,我军以骑兵为主,行军速度远胜于宋军,定然能在宋军追击队伍到来之前,击溃后方葫芦口的那支阻截队伍。”
另一属将答话道。
“如此倒不如原路返回,先遣一路人马前去石岭关搭桥渡河即可,定然也能在宋军追击到来之前安然渡过大涧。”
耶律斜轸闻言,不禁蹙眉,又是那大涧,此番战事如此不利,全是因为那条大涧,如今还得再渡一回不成?
“大涧水流湍急,且涧底多为沙石,搭桥极为不易,遑论是供十万大军通行的桥,到时若行军过一半,木桥便被损毁,后果将会极其危及。”
“大王当日提出的挖渠引水之法可行否?”
“也是不妥呀,大涧南岸坡陡地窄,且多为实地,挖沟反倒会阻了大军去路,到时一条涧变成两条!”
群策群力之下,有用的意见虽提出了不少,然而终究各有缺憾,一时间,帐中陷入一片沉默。
“宰相大人可有妙策?”
耶律斜轸对着始终沉默作若有所思状的南院宰相耶律沙问道。
“耶律斜轸大人,沙倒是有一条破釜沉舟反败为胜的计策。”
“哦?当真?快快说来!”
耶律斜轸闻言眼前顿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