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两日,娘子军团继续上路,准备翻越娘子关。
山道崎岖,行路不易,这一段走的甚是艰辛,入关之后还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那些个守关将士,虽不敢有什么动作,那眼睛却是跟着马车走的。
看来先前自己打算在娘子关弄个战地医院,还是有点太想当然了。
在常年戍边守关将士的营地中建这么一个医院,有些事情,不光是仅仅用律条就可以约束的。
本来还打算好好在这娘子关中歇息两天,解解这一路奔波的疲乏,现在也不得不临时改变主意,只歇了一晚,次日便早早赶路了。
有些事情,不得不用最大的恶意去猜测,这一队人,是自己带出来的,哪怕是只有一个受到不应该受到的伤害,自己也会愧疚至极的。
过了娘子关,便算是敌国境内了,虽说这一路现在已经在宋军的势力控制范围,也有这一千军士护送,仍然是不敢马虎的。
之后几日,王浩一改懒散行军模样,每日的例行课程也全取消了,一门心思的加紧赶路。
太原城的黄泥城墙逐渐在视野中清晰,队伍的气氛也是愈发的凝重,一路说说笑笑的过来,直至此刻,姑娘们仿佛才醒过神来这一趟的来意。
军营中,给姑娘们的专用营地也早就准备妥当,在一处隆起的山坡下,专门辟出一块地方。
四周不但围了简易的木栅栏,还在营地周围便插旗旌,以显示这处营地的特殊性。
伤病营也被迁到了前方不远处,在护工营地与前方军士营地间形成了一道屏障。
赵匡胤下了严令,任何人只要敢跨入护工营地一步,便以私闯中军大帐论,立斩。
穿行在长枪林立的军阵之间,姑娘们一个个吓得跟只小鸡似的。
手挽包裹迈着小碎步,眼睛盯着前面的脚后跟,头都不敢抬一下,心里更是小鹿般的乱撞。
一路上被大人安抚下去的恐惧感重又浮上心头。
待将众人安顿妥当,还玉便出了营地,与等候在营地外的男人一同前去汇报工作了。
时间不经花,这一来一回又是月余,都快过年了,不知道这仗打得如何了?貌似也没啥大仗,刚才路过伤病营时便能看的出来。
“见了皇帝要跪下磕头不?”
初次面圣,还玉有些小紧张。
“不用,行个平常行的礼便成,也不用太紧张,这老大没啥架子,还是挺好说话的。”
“民女徐还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
一点都不紧张的还玉随口就是一套电视剧中的台词,行的是鹌鹑礼,与这口号甚是不搭,因此这礼行的有些慢动作。
“咳咳……”
王浩赶紧轻咳制止,万岁万岁万万岁都来了,被电视剧荼毒太深,这句口号,只有明清时期的大朝会才用。
万岁这个词,汉唐时期都还有人当名字用呢,也就宋朝开始才管的严了一些。
赵匡胤也是被还玉这一套说词听的一愣。看得出来,这姑娘有些紧张,遂宽慰道。
“一路远来,多有劳顿,好生将养几日,嗯……营中之事,勿需多虑,朕已经颁下严令,你等尽可安心住下。至于伤兵营之事……嗯……就与营中医官商量着来吧!”
安排女护工入军营这种事情,开天辟地以来都是头一遭,并无前例可循,赵匡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啥。
“陛下,臣也会常去伤病营照看一二的。”
王浩自告奋勇站出来道,自己应该可以作为护工队与军中医官的联络员。
“你自然是逃不掉的,朕早说过,此事若不成,便将你发配去岭南。”
此事若真不成,朕怕是也要被贻笑千古了,将来的史书上定然是宋太祖伐北汉时假借招募伤兵护工为由,引数百女子入营,以供……
一想到这,赵匡胤便是一阵恶寒,甚至还后悔起来。
“这效果定然也不会是立竿见影的,陛下总得给……给个一年半载的……观察期才好。”
“呵,一年半载?你到是会说话,依尔所见,这北汉朕要围上一年?”
“这个……”
“三月!若三月之内不见成效,此事便作罢。”
赵老大果断的给出了一个确切的截止日期,再如何,三个月,总能看到些眉目了。
“陛下,三个月恐怕是不够的。”
还玉闻言,当即插嘴帮自己男人说话。
“来的匆忙,学业且尚未完成,一无器具,二无材料,连最起码的酒精尚且没有,三月如何够。”
“有何需求,尽管提来便是,至于学业……这照看病患,也需学习?”
心说这照看病患无非包扎擦洗啥的,一学就会的东西,你俩同出义学,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帮着这小子说话。
“自然是要学习的,这其中学问,并不比医者少上多少,光最简单的洗手便能讲上两日。”
还玉说着便伸出双手,当即讲解起如何才能将手洗干净,洋洋洒洒一大篇,将个赵老大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外伤,最忌讳的便是感染,也就是俗称的化脓,溃烂,因此,每一步,每一处细节都要求做到细致入微,才可能保证伤口不再继续恶化。”
赵匡胤微微点头,确实如此,这伤口化脓的确是军中最为头痛,也最为难治之症,这也是常常宁可多耗军资,在冬日作战的一大原因。
“你方才所说酒精消毒可避伤口化脓,这酒精又是何物?可是酒水?”
军中禁止饮酒,然而这酒水也是军中常备之物,且多是烈酒,通常是用来止痛的,剜除腐肉,拔去箭簇前均要饮上两大碗烈酒,用酒水涂抹伤口倒是头一回听说。
“确是自酒水中提取所得,就是这个。”
说话间,还玉自腰带中取出一小瓷瓶递了上去。
王浩见状阻止不及,心说可不能随随便便拿些不明液体给皇帝的呀,这可是犯忌讳的。
赵匡胤倒也不介意,取过瓷瓶打开来闻了闻,一股前所未有的浓烈酒香自鼻端直冲脑门。
他是个嗜酒如命的酒徒,一闻这味便知这酒绝非凡品,加之已有数月未能尽兴,一闻这酒味便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只是随后又听取了王浩说的提取酒精的方法之后,却又心疼自己的钱来了,十不存一,这不是能用糜费来形容的了。
然而眼前女娃又是言之凿凿,倍感无奈之下只得一一应允,这事本就荒唐,既然已经起了头,只得硬着头皮走上一遭,但愿确实有效才好。
京中谣言的处理结果王浩也顺便回报了一番,赵老大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并没有表态。
窑厂的事也没落下,该点赞的点赞,该美言的美言,该嘉奖的自然也要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