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沼玹浮殿—北漠荒地】
已是一日的响晴天,却在临近黄昏的时候成了微雨。
夏季的南沼,天总是变得很快。
舒华心中生出了一个一个可怕的念头,即他那位孪生的兄弟其实一直偷偷的尾随自己,在暗地里琢磨已如何方针整顿自己,一泄私愤。这不,害得他连采摘花草这么点小事都办不成了。
可事实上,他心心念念地这位兄弟此刻正认真地坐在南沼的隐秘宫殿里认真的修行着。一直到,浑身雪白的飞鸟,在飘洒的微雨中施施然地停在他的宫殿前。
“嘤嘤嘤——”,白鸟九歌在殿外高声鸣叫,殿中人却对此不予理睬,依旧背对大门,静静坐着,仿佛充耳不闻。
此刻,他的神魂已游离出南沼之外,出现在神秘四域的贫瘠一侧。那是位于海寂北侧的一片贫瘠的蛮荒之地。因为常年的干旱无雨,放眼望去皆是黄沙,寸草不生下连这天下最耐旱的胡杨树也抽不出半片叶子,浑身只剩下沙土那样的枯黄色。
北漠里,连唯一的那口续命用的月牙湖也开始缩小了!
永远不会枯竭的泉眼开始死亡,总有一天它会连一滴水也吐不出来!
游离中,他踏过皲裂的土地,绕过枯死的胡杨林,见到了那些因为干旱而饥渴而瘦得不成人形的北漠蛮夷。
在一间破旧的屋子里,他看到了一个即将死去的北漠难民。
这个男人,他之前取过一个妻子,并且育有两个孩子。在沙漠中,也算个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
可是,就是在上个月,他的妻子早因为喝不上水,而被活活渴死了。就像花草接不上甘露那样,一棵一寸枯黄地死去。如果能喝上一滴水该多好啊!只要有一滴水,便可以救她的性命。
然而,那个时候并不是没有水的。相反,水缸里的水还有一大半,甚至屋子里的粮食也还够吃十天。可是她的丈夫却没舍将米煮上半碗,将水舀上半口水给她。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一日一日地消沉,见她面黄肌瘦、两颊凹陷,渐渐接近死亡,也毫不动容。
而他的妻子也十分的争气,一直到死去,竟然也没有要求多喝一口水、多浪费一粒米。最后,竟像是同他心照不宣地达成了个协议。
而这个月,他其中的一个孩子也因为吃不上更多地食物而在三天之前被活活饿死。现在只剩下他和和家中最小的那个孩子了。而家中已找不到任何吃的,水缸里的水已经不剩一滴。
完了,都要完了……这个男人因为太久没有进食,又渴又饿,连睁开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胸臆间仅存地最后一口气已不够他撑到第下一个时辰。迷离的神思里他却仍然在同上天不停祷告——神啊,伟大的神啊……请救救我们吧……
也不知道,那样细微的请求神是否听到。然而,这个时代真的是很残酷的。
因为,即使神真将临了,也绝不会朝他伸出慈爱的双手。
——将死的人总能看见活人看不见的东西。弥留之际,他感受到似有什么人在此刻翩然而至。
这个北漠的难民勉励地虚开眼睛,眼前霍然展现出几个模糊的重影——透明的、翩然的、缓缓靠近的……谁?那是谁?可不论是谁……都请救我吧……拜托了!他张口,想说话,像乞求怜悯,可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眼前模糊的重影逐渐走近,突然一颤,瞬间合成了一个!他逐渐看清了眼前的这个人,身穿着云纹金缕的白色袍子,长发如瀑,用一根质地奇特的簪子高挽。目光逐渐往上移——啊!这是一个神!这一定是个神!他在心中惊叹,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
这威仪高大的身躯上生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有着微陷的眼窝、高耸的鼻梁。他的眉骨略略地高,宽宽的额头有如大理石般洁白光滑,下颌的线条犹如金刚石那般坚硬刚毅。锋利的眉尖挑入鬓角,双唇丰毅而显庄严,而那一双眼睛……那一双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目光方一触及到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北漠垂死的难民随即便发出了连声地叫喊。仿佛是用尽了全力在喊,声音虽然激动却也微弱,也不知是惊是喜,竟令人听不懂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