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之书的技能暂时还没来得及看。事实上，在突然面对即将穿刺进胸口的利器之时，能够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保持理智的人，几乎是没有。
很幸运，艾启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只需要说出来，说出来——
“好了，我们的‘魔女’小姐，行刑的时刻到了。愿万能的上帝赐你安息。”
教长忍着某种情绪，假惺惺地低头祈祷。他要是麻木不仁，倒还有些道理，若是这幅表情，说明他已经视此事为乐趣了。虚伪，看来只是他的工作需要。
“——”
张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嘴里极度干燥，唾沫早已流干，血液只导致了整个喉咙更加干涩。两个手持尖木棍的人眼神冷漠，他们不会惜香怜玉。身后的郡主更不会。
但要让郡主停手，自然不需要用所谓美色去做到。在确认他看着自己的惨样之后，艾启忍着全身的痛苦，说出了保住他命的一句话。
“——我能……造出黄金，从麦酒里。”
……
其实这句话没人听见，就连离自己最近的两个行刑者都没能听见。但郡主听见了，虽然只听见了“黄金”这个词。但足够了。“等等，先别动手。”
两个冷漠的人听话地放下了尖木棍。肥胖的身影伴随着火把的炙热靠近暂为魔女之身的艾启，一只手捏住了艾启的下颚往上抬起，让艾启艰难张开一条缝的双眼面临着一个丑陋的猪头。
“你说一遍？什么黄金？”
“我能提炼黄金，从麦酒里。”
艾启艰难地重复道。他明白，有这等世俗之物，这个贪财的郡主一定会上套。
这次郡主听清楚了，当然其他人也听清楚了，只不过把艾启说的话当做胡言乱语，魔女之言。但郡主哪管那么多，他用力摇着艾启被捆住的身体，摇得自己骨头都要散架了。
“怎么搞？你敢骗我？骗我的话，我要你全身的肉都拿去喂野猪！”
“只要……一桶麦酒，我……”
话没说完，艾启的脑袋就耷拉了下去，装作了自己已经昏迷的样子。这是他所想要的，吊起郡主的好奇心。这样一来，时间就到手了。
果然，一只散发着臭味的皮口袋塞进了涅槃魔女（艾启）的嘴里，没有味道的水灌了自己一嘴，可算润了润全身唯一感觉可以比较清楚的器官，也就是嗓子。他才装模作样地醒来，明确了周围人的态度。
郡主的呼吸开始急促，他明知面前的这个将死的“少女”为了能活命，会不惜一切代价，不过黄金，这才是他想要的。
“只要用一桶麦酒，我就能造出一个拳头大的黄金。麦酒质量越好，造出的黄金就越大。而且，必须是储藏了半年以上的酒才能成功。”
见郡主一脸迫切的样子，艾启信誓旦旦地扯道。之所以选麦酒，是因为麦酒的酒桶很重，必须从郡里，尤其是郡主家里装车运来。这需要不少时间，而他可以趁此机会，利用影之书做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既然你可以造出黄金，为什么你不去自己造呢？你一定在说谎！”
教长有些怀疑，但毕竟他与郡主是一丘之貉，看艾启说得挺详细，他的怀疑态度也在慢慢消除。毕竟就算造不出，这个魔女要死也是一瞬间，超简单的事。
对此，艾启的回答也很简单，很真实。
“因为我连买麦酒的钱都没有。成功了之后，黄金纳税用了……”
在艾启的诱导扯皮下，郡主和教长低声嘀咕了几句，然后做出了决定。是驴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他们准备回去用马车拉一桶麦酒过来让艾启“提炼黄金”，而酒肯定就选了教会里的珍藏佳酿，所以他们准备一起回去。不选用郡主的酒，也是因为有过老鼠，怕是品质不够好。
自然就留下了四个看守魔女的人。这一趟来回至少得花一个多小时，在这最早的几分钟，艾启确认了一下当下的状态、权限，以及影之书的技能。自己的常规技能无法使用，没了武器装备，以及存储空间无法取出，只能收入。
个人属性无法查看，血量满的法力剩三分一，这完全就是自己身体的属性，不是涅槃魔女的，这还真是流氓……不过再看影之书的技能，艾启看着心跳都加速了。太有意思了。
【暗示：恨】
【消耗：10%基础法力值，30毫升新鲜血液】
【瞬发，10秒冷却时间】
【效果：在30米内的一个目标的心里种下微妙的暗示，令其产生怨恨心理。对等级或精神值超过施法者的目标无效，双方精神值差距越大，效果越明显】
——
【血咒：祭Lv.1】
【消耗：无】
【施法时间：1.5秒，12秒冷却时间】
【效果：恶毒地诅咒40米内的一个目标，持续1分钟。持续时间内，若目标死亡，你将收割目标的灵魂并转换为自身能量值与生命值，视目标等级与灵魂强度而定。有一定几率掠夺永久或暂时效果，同时强大的灵魂将滋养影之书。同一时间只能对1个目标生效，无法对没有灵魂的目标使用，对协定者效果减弱】
——
【噩梦成真Lv.2】
【消耗：30%基础法力值，每秒1%基础法力值】
【瞬发，10分钟冷却时间】
【效果：将25米内一个目标脑海中的梦魇召唤至现实并造成目标的强烈混乱，持续30秒。梦魇无法控制，进行随机攻击，优先攻击目标，但拥有实体，继承施法者44%的所有属性。对等级或精神值高于你的目标效果将大幅降低。可以主动取消效果以节省法力值】
——
【灾祸之源】
【消耗：法力值最大值】
【施法时间：10秒，72小时冷却时间】
【效果：让一切，都开始吧】
影之书提供的技能目前就这4个，但也有自带等级的。系统接下来提示，这些技能都是暂时的，如果真正拥有影之书，则可以通过阅读感悟的方式获取。至于效果……
两个带恶人走远了。剩下的喽啰们看着毫无反抗之力的魔女，嗜虐心理又起来了。
而当为首的那个人面带不怀好意的笑容接近时，他身后的一个壮汉突然揪住了他的背，将其摁倒在地，然后在边上二人惊讶的目光之下，对他身下的人进行了猛烈的殴打。毫无防备，拳拳到肉，“咚咚”的声音在树林间回响，气都喘不过来的倒霉蛋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原来是你这混蛋上了我老婆！我打死你！”
艾启：“……”
目标是普通人，所以效果出奇得好。边上震惊的二人终于想到来劝架，刚刚一把拉住施暴者，却被反手扇了一耳光。“你们也不是清白的！我家的蜡烛，肯定是你们偷的！”
这两人也莫名其妙说不清楚，但是自己被打了，也不能不还手。艾启追加暗示，终于在室内的每个人（除了倒在地上早已没了入气只有出气的倒霉家伙）的心里都埋入了恨的种子。
结果，自然是三败俱伤。打着打着就捡起了本来要刺穿魔女用的尖木棍，一个人直接刺穿了另一个人的胸口，所幸艾启眼疾手快，在他捡起木刺的时候，就对他眼神所看着的那个人上了咒。
当场死亡。一种看不见的力量从尸体上飘入艾启的魔女身体里，冰冰凉凉在身体里窜，修复着伤口，也补充了艾启的一部分法力值。倒也奇怪，明明是幻象的世界，法力值却真正地从自己身上扣除。目标真的存在么？
不管怎样，灵魂的能量使自己的活力恢复了许多。剩下两个人就举着木刺基情对削，虽然技术极烂，但也是打出了真火。此时艾启需要做的，就是在一旁看戏，闷声发大财，顺带下个赌注：猜猜那边会赢呢，是高个子烂衣服的，还是中等个子红头发的？
艾启赌了那个红头发的赢，把血咒下在了他的对手身上。不过很不幸，高个子的木刺被红头发打断，失去理智的他没有去弯腰捡木棍，而是赤手空拳直接上，接着就被他的对手捅了个对穿。
无奈，他只好把下一个血咒洒在他身上。但这个仅存的能站着的人，立刻就将目光转向了艾启，那凶恶的眼神与对付自己人时无异，可能更加恐怖。
艾启没有给他动作的时间。在这一刹那，四目相对，红头发的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浓浓的黑暗。紧接着，他惊恐地跪下，黑雾从他的后脑迅速冒出，化为了一只凶恶的山猫。
山猫个子比一两年的金毛差不多，但牙尖爪利。红头发的愤怒已经一干二净，此时出现在他的脸上的，是完全的恐惧，而山猫的低吼声直接吓得红头发呼吸停滞。而在他战战兢兢地回头时，山猫的全身立刻拥有了色彩，而这色彩还在红头发的呆滞之下越来越真实具体，还真是佩服了他的想象力。
跑！
刚刚杀完人的家伙此时连手上的家伙都丢了，木棒尖端的血液丝毫没有提醒到他这时一柄武器的事实。慌不择路，还没跑到窄小的出口，就已经跌了三跤。
山猫扑了上去。由于这只是技能产生的梦魇生物，虽然不算牙尖齿利，对于一个完全丧失了抵抗之心的绝望着而言，也可谓事半功倍。一扑，一拍，对准脖颈一咬，尽管红头发一直在挣扎，但他的挣扎的结果仅剩了那一滩湿透了的裤子。
捕猎十分成功，艾启叹了口气。山猫松口的一刻，灵魂的能量再次涌上身体，说明三个人都死透了。不巧，这一叹吸引了山猫的注意力……
“靠！”
现在自己是被五花大绑的情况，动弹不得。自己理所当然成为了山猫的猎物……
猎者十分果断，扑。
所幸，木架子十分不结实，大十字架在艾启的摇晃下被晃倒，山猫理所当然地扑偏了，顺带爪子划断了一条绳子，使得艾启的左手重获了自由。
身体再次被地上的木棍划破，艾启本能地查看状态条，结果不经意间发现了慢慢下降的法力值……
好吧，老师说的永远是对的，做题前要好好看题目。
心念一动，山猫消失在了原地。接下来，利用这条自由的左手解放了右手，再解除了全身的束缚，艾启想查看身上的伤口情况，但刚刚低头他就别过了眼。
啊……都忘了，现在自己好像是用着女孩子的身体……
不过存储空间也不能用，没法给自己弄一套体面点的衣着。其实就算穿了存储空间里自己的便服，在这个时代也是会被归位异类的吧。
不对，自己本来就是异类，无论从哪方面看。
这时，微微的呻吟声从那一堆木头底下传来。原来是一开始就被KO掉的那位仁兄，他似乎状态好了那么一点。
但他没来得及睁眼，就被艾启下了血咒，接着红头发丢在地上的尖木棍就洞穿了他的后背，从前胸透出。
“抱歉呐……好吧，如果是‘魔女’，应该没有道歉的必要吧？”
……
血咒的无消耗成了一个十分有用的自愈/回蓝的技能，一个普通人能回自己大概六分一的蓝和血，只是看起来有些残忍，灵魂就这么被磨灭了……
谁在乎呢？一群人可以在被蛊惑的情况下残忍折磨无辜者，换成他们就真的是正义的吗？
群氓。
艾启扛着那条本来要刺穿自己身体的长木棍，沿着森林中不明显的小路慢慢往镇上走——当然是穿着衣服的，那个红头发的衣服，四个人里也就他的衣服上没沾什么血。虽然衣服太大了，好歹比衣不蔽体来得好。
“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涅槃魔女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直到我满意了为止。”
“我尽力。”
身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大半，还得归功于那几位被下血咒的喽啰们。艾启再次叹气，并不是为了自己要杀这么多人，而是为了自己……还得再杀这么多人。
“一个一个来的话，有些麻烦呢。”
不过暗示的技能的作用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如果目标身边有人，甚至是自己，对于普通人而言，恨意居然能到那种程度。至少不用担心有人逃了。
至于最后一个技能，艾启没怎么看懂。不过再怎么看，这应该都是某种大招吧……没法对地面和自己使用，但又是个主动技能，说明只能对着别人使用。
怀着对这个技能的期待，艾启终于透过树间的缝隙，看到了房子的模样，以及那个残破的风车屋。正巧，在路口，两头骡子正辛苦地驮着四个高高的酒桶，身后跟着一脸兴奋的郡主和趾高气扬的教长，以及数个被强行征召干活的村民。
“杀戮。”
艾启明白涅槃魔女的命令。其中一个人艾启有印象，当时涅槃的目光盯着的最凶的就是那几个男人，这人是其中一个。
他（她）毫不掩饰地走出树从，光明正大地站在道路中央，面无表情，如果有，只有冷漠；更细微点，得加上冷笑。
对于这个莫名出现在眼前的女孩，教长的眼里充满了锋利。“恶魔！你这个上帝的敌人，你怎么敢私自跑出来！你……你杀了上帝的子民？”
“那群没用的家伙！连个动不了的女巫都守不住，简直废物！”郡主也大骂道。“你们给我抓住她，然后绑到牢房里狠狠揍一顿！”
或许是痛恨魔女心切，亦或是迫于郡主与教长的权威，几个村民的手从骡子身上放开，前来捉拿艾启。艾启眼神一凛，暗示已经发出。双方还有距离，但艾启的目标已经被锁定，恨上加恨，自己只会更加不利。
所以，这个暗示，被施加在了骡子的身上。正巧，酒桶不平衡，在四个人放手的瞬间，酒桶往边上倒下，骡子获得了自由。而对于这群让它累死累活还不给够料吃的人类，恨意爆发了。
艾启有些低估了畜生的能力……由于智能低于人类，它们发作得十分剧烈。发出了近似驴的叫声迫使这四个人回头，却迎头对上了坚硬的骡蹄。
另一头骡子也受到了艾启的暗示，两头骡子就这样疯狂地肆虐，踏倒被踢翻在地的人类，然后重重踩下去，非死即伤。
“畜生发疯了！”
郡主惊恐地喊道，和教长一起逃跑。喊声引来了越来越多人，村民们见状，纷纷取出家里的能被当做武器的东西来攻击发疯的骡子。
扫把，柴刀，船舵，镰刀……不过人多还真是力量大，没过多久，两头骡子就倒在了血泊之中，顺带着六七个重伤或当场被干掉的村民。
而艾启，已经趁此机会溜进了暗处，对一个个上前围攻骡子的村民上暗示。而在骡子死后，一些人抱着地上，可能是自己家人，也可能有自己的朋友——的尸体，痛苦。
恨意，就此爆发。
埋怨着对方动作慢，手无寸铁者的不作为，一个男人放下了自己妻子的尸体，朝着另一个女人扇了两巴掌。她的丈夫就一下爆发了，与他扭打起来。几家人上去劝架，却遭到了当事人的一致对外。
“混蛋！我哥哥死了，我还没找你报仇呢！”
接连不断的暗示，接着就是更大规模的斗殴现场。一人叫几人，一家叫几家，看热闹的被暗示，也莫名动了火，加入战局之中。半个镇一百多号人莫名前来参与斗殴，倒也有许多躲家里不敢出来的。而郡主和教长，本是去搬救兵，结果发现宣传的人全都去打群架了，明哲保身，他们正在准备马车，逃离这个已经疯狂的地方。
其实普通打起架来，要出现死人倒不是太容易。可问题是，有人看到了先前对付发疯的骡子时，散落在地上的武器……
暗示，血咒，暗示，血咒。人多起来之后，其实艾启并不需要再下暗示了，在看见一个人杀了自己的亲人之后，都是欲先复仇而后快，杀了复仇者不够，又冲进对方家里杀伐。而受暗示的影响实在深的人，一个个都成了恐怖分子，打，砸，杀，他们无端地恨着那些正常的事物和人；一个孩子看着父亲，露出恐惧的眼神，也能被扭曲成挑衅……
没错，太出格了。就算心硬如艾启，他也觉得有点有趣到过头了。而他耳边，回响着叫好声。
“太好了，太棒了！屠杀，愤怒，憎恨，死亡！千年来我所想在世上实现的一切，终于实现了！”
每当一个人在她眼里，以极惨的方式失去生命，她都会在艾启的脑海里欢呼。能有如此强烈的执念，扭曲了生命的形态，扭曲了思维，她是如此憎恨这个世上的人类，艾启已经体会到了。
“但是，还不够。罪大恶极的人，还没有死亡。”
“嗯。我去找出他们，杀了他们。”
路上已是尸横遍野，能活下来走在街上的人，真的只剩了一个。暗示终于被解开，他望着满街躺着的人，有昏迷的，有重伤的，有濒死且身体残缺的，更多的是已经成为尸体的。他一下失了智，双手捂头，不断地大声嚎叫，似乎不愿意看到这恐怖的一幕，他将手指捅进了自己的双眼之中。
还真是……可怜呢。
艾启叹着气，从恶臭的暗巷里走出，丝毫不顾周围房子里可能有的惊恐的视线，用那根沾血的木刺刺穿了他的喉咙。
宁静……是不可能的。女人和小孩的哭声从远处或不远处时不时响起，地上倒也有被打昏的人在呻吟，艾启没去管他们。他想试试最后一个技能的效果。
【技能无法施放，需要足够多的尸体】
看到这句话，艾启苦恼地皱了皱眉。人的本能有两种，一种是破坏，另一种是抵触。略有理性的人，后者更多于前者。
“杀戮吧。”
丢下了那根长木棍，他抄起了边上一条断手上握着的柴刀，走近了一个正在抽搐的人，一刀，结束了她的痛苦。
【技能无法施放，需要足够多的尸体】
又是一刀。
【技能无法施放，需要足够多的尸体】
……
终于，满地的伤员都变成了尸体之后，这句话就不再提示了。
心跳得很快。虽是幻象，但自己真的成了刽子手。他有些埋怨涅槃魔女。“刀挥下去没什么反馈，倒是尸体的臭味这么真实……”
魔女没有回应。可能是懒得回应，也可能是沉浸在杀戮的快感之中，虽然执行者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的身体。
一瞬间，法力值被消耗殆尽，疲惫感涌上了艾启的身体，但艾启明白，只要扛到法力值重新恢复一点点，他就能摆脱这个状态。碰巧，一直老鼠从不知何处跑来，艾启就有了目标。血咒，一柴刀。
接下来，就是看着法术生效的时候了。
所有倒在地上的尸体，都开始散发着蒸汽。艾启急忙跑到路边离尸体堆远一点的地方。蒸汽没有温度和湿度，却在与艾启视线平齐的地方凝结成一个白色的团子，团子仅一辆小车那么大，再多的蒸汽也没能使它变得更大。
“应该……不会仅此而已吧？”
艾启质疑地看着这团莫名的蒸汽球。其实这么叫不太准确，但他真的不怎么明白这玩意，或者说这个技能的本质。治疗术好歹花费少，但效果很明显呢？
正在艾启有些失望的时候，蒸汽停止从尸体上产生。而艾启惊讶地发现，地上的血迹，甚至包括尸体衣装上的血，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他没敢细想，尸体内部的血液是否也消失了，是来不及想。下一刻，蒸汽团就像一团面打在了满是面粉的菜板上，蔓延，扩大，盖住了所有尸体。继而，鲜红的血池从中心点产生，尸体随着烟雾被溶进了血池里，连骨头都没有留下。
血池扩大的速度不慢，大概两三秒可以扩大一米的半径。但血池所经之地，寸草不生，墙砖皆毁，然后被血池分解，一干二净。而每当血池吞了一具尸体，或者侥幸没有被艾启补刀的人之后，血池的扩张速度，好像又不明显地扩大了一分。
艾启本能地后退，就像有人在你跟前倒了一桶水，而你挤满后退的那种样子。但正着退肯定是没有回头有效的，他只是没多想。血池直接盖过了所有尸体，蔓延至了他的脚下。
……没反应。不如说，只对自己没反应。
而就当此时，边上传来了尖叫声。两个小女孩从躲藏的屋子里冲出来逃命，却一脚踏入了血池中——或者说，就像被拉进了血池里。瞬间消失，什么也不剩。而她们躲藏的房屋，也倒塌在了血池里，随而消失不见。
身后传来了马的叫声。艾启回头，但见一辆马车从岔道口飞奔而出，驶向路的另一头，准备逃跑。上面满载着金银和毛皮，以及四个人：教长、郡主，和两个当马夫的狗奴才。
“你们，跑不掉。”
艾启踏着血池，一步步走去。
